由于费尽口舌地劝说妻子,所以,昂作接连几夜,都没能去P店监视。可是,第四天,在一群蜂拥而出、来到一楼的女人中,昂作清楚地看到了惠美,而且,她一个人坐进了一辆出租车。
发动引擎,昂作慢慢地跟在那辆出租车后面。汽车在拥堵的电通大街上,缓慢地行驶着,在索尼大厦拐角向右转,朝晴海方向驶去。然后,在歌舞伎座附近的夜间茶社前,停了下来。
惠美走下出租车,进了一家招牌上写着M的茶社。她走过自动门,在店中央附近的,一张桌子旁坐了下来。昂作也把车停在能透过玻璃,看见惠美的地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
前方开来了一辆米色的奔驰车,车里走出一个四十岁左右、身材矮小,但穿着做工精致的西服的男人。他跨过护栏,走进店中。惠美抬起头,对着男人笑了笑。那个男人把右手抬了抬,在她的面前坐了下来。
也许是P店的一个客人吧。约好了下班后,和他碰个面的。昂作怀疑他是经济后援人,可似乎还没有那么亲密。不久,二人从店里出来,坐上那辆奔驰轿车走了。好像朝麻布方向驶去。
“难道住在麻布吗?……”昂作一边想着,一边偷偷尾随。奔驰车驶进了一条黑暗的道路,在一家还亮着灯的寿司店前停住了。二人走进了寿司店。昂作害怕被他们发现,离得远远地停住了车,等着二人吃完饭。
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奔驰车又出发了。这次好像是走樱田大道,驶往品川方向。难道,他们要开车去横滨旅行吗?可事实并非如此,奔驰车在三田的鱼篮坡下,附近的一栋漂亮的公寓前停住了。
奔驰车停在铺着花砖的公寓门前,惠美点了点头,一个人下了汽车。那个男人并没有和她吻别,也没有握手拥抱,只是很男人地摆摆手,迅速地离去了。
昂作尽量把那辆五万日元的车,停在能看见玻璃大门的地方,然后熄了火。
惠美也没有怀疑地回头看。她登上大门前的二级石阶,走进玻璃门,打开自己的信箱。
昂作正等着呢。如果看见那个信箱号,就知道她住在哪个房间了。坐在车里看不清信箱号,但他看见是右边从下数,第四个信箱。
惠美抱着邮件,朝里面的电梯走去。昂作悄悄地从车上下来,趁着夜黑,躲到大门旁的柱子后面。
电梯门刚刚关上,指示灯向上一个接一个依次点亮。昂作朝管理人员房间的小窗望去,灯已经灭了。他走进公寓大门。
大厅里宽敞开阔。昂作公司的同事中,没有人住在如此漂亮的公寓里。他是第一次进入这种公寓。
昂作快步从沙发旁走过,来到电梯前。电梯灯在缓慢地上升,最后在四楼停住了,不再往上走了。昂作一按按钮,电梯开始下降。
接下来,昂作看了看信箱。右边从下数第四个。他看见了“四〇七”三个数字。
“在四楼,肯定是四〇七,没错!”
身后电梯门开了。里面没有人。
四〇七号房间的姓名是柴田。难道是柴田留美吗?……不管怎样,终于知道惠美现在的住址。剩下来的,只是祈祷她一个人生活了。
惠美给“大多福”店的福子造成的损失,是五十万日元。这是一笔不小的数额,是个大案。作为向社会和福子保守这个秘密的交换条件,要求和她共度一夜,昂作认为,这是再合适不过的交易了。
可是,具体该如何实施呢?……是直截了当去P店,与惠美面对面,告诉她五万日元可以不用还,想和她共度一晚吗?那样做,心里实在有些担心。
惠美可以当场响彻全店般地大声尖叫:“这个人耍流氓。”兼任警卫的酒吧服务员,大概会飞奔过来,自已只会立刻被扔到大街上。如此一来,惠美可以立即返回公寓搬家。顺便,就在那晚把工作辞了,也没什么问题。然后,再度隐匿在这个嘈杂的都市中,自己就再也无法找到她了。
原本再次看见惠美,本身已经是一个奇迹,是千载难遇的一次机会。必须非常谨供小心。
为了不让她再次消失,该怎么办呢?……必须首先断绝对方的退路。昂作胆子小,做什么事都非常慎重。
该如何断绝她的退路呢?……
无论如何,她的退路,应该是她老家的双亲吧。不管什么样的罪犯,都是有父母的。因此,应该有老家,在那个老家,应该有自己的父母亲。而且,父母亲是没法隐藏的。
当然,昂作并不是要把她父母怎么样。只要査明所在地,知道她的老家就行了。这样一来,即便惠美躲起来,但只要她一想到,要是父母被卷进来的话,也许可以答应对方睡一晚上的要求。这样也就断绝了对方的退路。
昂作在公司趁着跑外勤时,麻利地完成工作后,便飞奔到港区的区政府。可是,区政府里,并没有柴田留美、或者萩尾惠美现住址的登记。如此一来,昂作已经没法调査她的原籍。
昂作去见了一年前,把惠美介绍给“大多福”店的药店老板。果然,他对于惠美一无所知,但却意外地获得了-个新线索。惠美和住在同一公寓的斋藤夫妇,好像关系比较密切。
惠美住过的那个公寓,已经从福子那儿打听到了。昂作迅速前去拜访。可是,斋藤夫妇半年前已经搬走了。灰心失望的昂作,试着见了见房东,房东详细地告诉了他,这对夫妇的新住址。在板桥区上板桥一丁目。
房东对于惠美,也是一无所知。没问过她老家,也没有来自她老家的任何信件和行李。无论如何,似乎只有去拜访上板桥的斋藤夫妇这一个办法了。
斋藤夫妇的新公寓,距离东武东上线的上板桥站,步行大约十五分钟左右。一敲门,一个五十岁左右、性情相当温和的主妇,就出现在了眼前。昂作想:这是和自己的妻子属于同一类型的女人。
因为是突然拜访,询问对方:是否知道在获洼住在同一公寓的萩尾惠美的老家,所以,昂作也不能不据实相告。他告诉对方,惠美从她工作的“大多福”店和自己这里,骗走了五十五万日元。对方吃惊地张口结舌。
“惠美! ……”只是喊了一声,就再也没有下文。和“大多福”店质朴的迷恋者们一样,她也认为惠美是个充满阳光、性情温柔的好姑娘。
但惠美在这儿,依然没有出现纰漏,没有泄漏关于她老家的任何情况。斋藤夫人能想起来的,和荻洼公寓的房东了解的情况差不多。但在谈话过程中,她无意间突然想起了一个重要情况,可以说是唯一的一个线索。
她记得惠美什么时候无意中说过,她十九岁那年,在神户的叫什么海运的航运公司工作。
昂作想起来了。有一次在“大多福”店的时候,他猜惠美的出生地是神户时,她吃惊地大叫“猜对了”。那件事情,正好和这个情况吻合。
后来,斋藤夫人努力帮忙,回想那个公司名,可还是没想起来。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仅仅是一年前,偶然听到的一句话。获悉的事实仅此一点,但还是可以说有收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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