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是个足不出户的千金大小姐,都不知道梅毒是种多么可怕的病。”
把大道寺靖子送出门后,丈夫小声地说道。随后,他打开客厅的门,对我说:“立刻把那个红茶茶杯,用开水消毒。”
“仅仅开水消毒能行吗?”
“没问题。梅毒病菌本身,是非常脆弱的。”
我提心吊胆地端着托盘,上面放有大道寺靖子喝过的茶杯,战战兢兢地拿到厨房的水槽中。茶杯上粘有她的口红印,我死死地盯着,心头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厌恶感。
“蛋糕呢?”
“蛋糕没关系吧……”
“不行!……我要扔掉。”
我不由得叫了出来。一想到以往好多次,吃了大道寺靖子拿来的蛋糕,现在都觉得毛骨悚然,仿佛受到了欺骗。
“她能治愈吗?”
“很难吧。如果她丈夫的确是在五年前,感染了这个病,我想,不久就会传染给她的。这样的话,可能治愈的时间早已过了。”
“可能治愈的时间?”
“一般在感染后两年之内,通过青霉索可以治愈。”
“那么他……”
“嗯,五年前的话,已经不行了。”
“是这样啊……”
“她丈夫体内的病毒,如果已经侵入到了头部,那么很有可能,是在五年前感染的。一年或者两年,病毒不会侵入到头部。不管怎样,看看两个孩子的瓦氏反应,是阴性还是阳性,这件事情就清楚了。如果大儿子是阴性,而小儿子是阳性,那么在这之间,也就是两个孩子相隔的那几年间,她感染了梅毒。总之可怜的是孩子,先天性感染病毒。可孩子没有罪呀。”
“你是说阳性反应就是感染了梅毒?”
“是的。”
“她有没有可能没有感染?”
“那种可能性大概没有。小小感冒,就会发那么髙的烧。”
“那是因为梅毒吗?”
“我想是吧。”丈夫说。
“那么她的两个孩子……”
“小儿子至少危险。”
“裕吗?……可是,医院不是应该进行血液检査吗?”
“大医院的话会检査,可开业医生,而且从小就彼此了解的医生,我想,大概不会进行血液检査吧。”
“那么,她也会像她丈夫那样,病毒侵入头部吗?……在未来的一年以内。”
“不,那因人而异,说不准的。有的人,病毒很快就会侵入头部,可有的人过很久也不会。她今后大概要尽可能地用药物加以控制吧。”
“哎,你看她会不会传染给我们?”
我最担心这个,我的女儿,难道不会传染给我的女儿吗?我都要哭了。既然这样,无论如何,必须设法断绝和她的来往。
“嗯,那要根据感染的时期。最易传染他人的时期,还是感染后的两年时间,也就是感染后的第三周、第三个月、第六个月前后,是最易传染他人的。可这只是大致估计,很难说两年后,就绝对不会传染。而且,孩子现在可能就在感染后的两年内。不容乐观哟!”
“讨厌!……那你看怎么办?”
“嗯,最好不要和大道寺有什么来往……”丈夫阴沉着脸说道。
03
令人头痛的是,也许是因为母亲间关系良好,我的女儿里美,和大道寺靖子的大儿子丰,也非常要好。听说他们在幼儿园里,总是一起玩,还被小朋友们嘲笑,简直像夫妻一样。
“夫妻?……”听到如此鲜活生动的词语,我吓得毛骨悚然。如果将来真的成为事实……一想到这,我就坐立不安。
里美和大道寺丰,每周两次共同上学,周二和周三。周二是英语私塾,周三是游泳学校。两个地方都离我家很近,因此,接送两人上学、开车把丰送回家,成为我的一项任务。
一定要想什么办法,拆开他们。有时里美会把“男朋友”丰带回家里来,然后带进自己房间,用厨房的餐具,做着过家家的游戏。我远远地看着,心急如焚。一想到他们什么时候,洵气戏谑,亲个嘴什么的,我的胃就疼。
于是,我迅速地把他带出里美房间,开车送他回家。然后,把车内座椅,和凡是家中丰坐过的、接触过的地方,都用消毒液,疯狂地擦拭。
我把里美叫到眼前,恳求道:“里美,妈妈有件事。想恳求你。希望你以后不要常常和大道寺丰一起玩。”
“为什么?”女儿果然表示不满。当然,从孩子的角度来看,这肯定是完全不尽情理的要求。
“你务必要按妈妈说的做! ……”真是没办法,我只能这么说。
接下来,我四处打听,两人的交往情况,当听说里美在丰的家里,接过他含过的棒棒糖,接着含时,我几乎要失声尖叫。
怎么办?……无论如何,不能让里美再去大道寺家。
“可以吗?……不要再去大道寺家玩了,做好朋友也不行。”
“为什么?……”女儿不服气地说道。
我心不在焉地听着女儿的话,脑子里在拼命地思考。不能再接送两个人,英语私塾、游泳学校也要错开日子。可是,找什么理由呢?
大道寺靖子又来了。她脸色苍白,手里拿着一个洋酒瓶。也许是在那之后,她向医生询问了有关梅毒的情况,或者自己通过学习掌握了相关知识,总之,她似乎意识到,自己已经感染了梅毒,脸色苍白憔悴。也许,那也是因为感染了梅毒?
“身体不舒服吗?”我问。
“不,很好,只是有些担心我丈夫。”
“你和孩子,去做血液检査了吗?”
“什么?……嗯……哦,这是我做的甜米酒。我家是寺院,每天都有很多人来,总有剩饭。我就用那些剩饭,做了甜米酒。很好喝啊,我对自己的手艺,是很有信心的。”
听到这,我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根本不记得接过酒瓶时,究竟有没有礼貌地表示感谢。
大道寺靖子每次听到我问血液检査,就把话题岔开。终于她开始哭泣。
“为什么单单是我?为什么单单是我家这么倒霉?……这是为什么?我做了什么坏事吗?……”
现在我终于确信,靖子她也感染了梅毒。她哭泣流泪时,我目不转睛地、冷静地确认她的每一滴眼泪的去向。我想那里面,也会含有病毒吧。如果落在桌子或者地板上,一会儿必须要消毒。
“我不知道,不知道还有梅毒这种病。我从小就是千金大小姐。”
听到她这句话,我脑海中,浮现出大道寺靖子,在幼儿园的举止言行。开着奔驰车来参加母亲会,穿着银狐外套,四处招摇,竟然还满不在乎。其他母亲对她怒目而视,可她却全然不介意,很明显直接地只接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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