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未必哦。你把我当成别的什么人了。”
吉敷竹史闭上了眼睛,长叹一声。都一把年纪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真让这个东京警视厅搜查一课名列前五的刑警深受打击。
“第二个问题,这里是‘雨之馆’。”
“雨之馆?”
“对,这里的人都是这么叫的。当然,真名并不是这个。”
“是旅馆吗?”
“嗯,是的。”
吉敷竹史总算松了一口气,如果是对方的家,那心理负担就更重了;如果是旅馆的话,就可以向对方支付费用,来作为报答。
“你看,这个庭院很漂亮的吧?……那是枫树,这是南天竹,那边还残留着很多红叶。透过那片竹林,还能隐约看到若狭湾哦!”
吉敷竹史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的确能看到一些海的景色。因为混在雨中,刚才自己都没有发现。
“很有情趣吧?这个庭院到了雨天才最漂亮。雨点落在那片长满浮萍的池水上,激荡起朵朵水花,落在南天竹和大叶竹上,会响起清脆的声音,这景色美得让人希望永远都在下雨。”
她把身子靠向走廊边的玻璃屏壁,鼻子似乎就要触到玻璃般,凝神看着外面的庭院。这间旅馆好像地处高位,能将若狭湾的景色尽收眼底。
吉敷竹史把身子靠在椅子上,也静静地望着外面。宿醉使得他身体的抵抗力有所下降。
茶泡好了,两个茶杯并排地靠在一起,女人动作优雅地往里面沏着茶。
“请用茶吧。”女人边说着边递过茶盏。
“多谢。”吉敷竹史赶紧伸手接过茶杯,热茶喝进嘴里,一阵暖意顿时传遍全身。
雨依然在下,玻璃窗上却没有半点雨滴。抬头一看,原来上面装有突出的雨棚。
这真是不可思议的时刻,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吉敷竹史警官,竟然和一个陌生女人,在一家不知位于何处的旅馆里,面面相对,一边品着茶,一边欣赏雨景。这是吉敷竹史有生以来,第一次体验这种奇妙的经历,不过感觉不是很坏。
“现在几点了?”吉敷竹史问道,他的手表早已被摘下来了。
“如果这是一个对自己怀恨在心的女人,那么她会用什么方法,把毫无防备的我杀掉呢?”吉敷竹史在心里幻想着。
“九点四十分。”女人看着左手腕上的手表应道。她的手腕微微后仰,食指自然翘起,拳头轻握,动作优雅。她低头看表时的表情,十分招人喜欢。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子,一副标致的面容。
才九点四十分啊,吉敷竹史心想,因为房间里很暗,还以为已经傍晚了,看来时间还早。
“还没有请教芳名,我叫吉敷竹史。”吉敷竹史做了自我介绍。
“吉敷竹史……先生?”
“是的。”吉敷竹史把自己姓名的汉字描述了一遍。
“我叫宫地贞子。”
“宫地小姐。”吉敷竹史重复着,但因为剧烈的头痛,似乎很难将她的名字记下来,
“嗯,宫殿的宫,地面的地。”
“像是个地名啊,这里是宫津……这里是宫津吧?”吉敷竹史不安地问道。
穿着浅绿色连衣裙的女子,低头窃笑起来:“这里的磽是宫津哦,你以为自己被拐到别的地方啦?”
吉敷竹史尴尬地笑笑。宫地的口吻,就像一个体贴的姐姐一样。这样举止优雅的女性,以前倒也见过几个,莫非是因为昨晚自己的丑态,使得对方采取了这种庄重的态度?
“你好像是在旅行啊?”吉敷竹史问道。
“嗯,是的,这片土地上,有我很重要的回忆。小的时候,我在这里住过一阵子。虽然时间很短,却很难忘。当时我家在这附近租了房子,就在这家旅馆的旁边,所以常到这里来玩,真是令人怀念啊,因此决定回来看看。”她隔着玻璃,指向远方。
“是吗。”吉敷竹史还想询问她从哪儿来,现在住在哪里,可最后还是沉默了,昨晚给人家添了不少麻烦,不好意思再询问太多了。
“就你一个人吗?”
“嗯,是的。”说完,她又小声地笑了起来,像是拼命想忍住笑意,却又没忍住的样子。
“不好意思,男人喝醉后和酒醒时,真是判若两人啊。”她解释道。
“女人也一样吧?”吉敷竹史心想,嘴上却没说出来,他现在没心情说俏皮话。他可不想让对方认为,自己是那种急于亲近陌生女人的男人,况且,自己昨晚又那么的狼狈。
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个疑惑一直困扰着吉敷竹史。他对自己的行为是否始终绅士,一瞬间产生了动摇。
“昨晚……你也在屋里?”
“嗯,我也在这里睡的,虽然没怎么睡好……”
“那我……”
“谁叫你看起来竟是那么痛苦呢?……”宫地略显浮躁地责怪道,“你昨晚一直在吐。我总不能丢下你不管吧。”
“真是抱歉!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没有啦,这是我第一次照顾男人,所以,还挺有意思的。”
“……”这个女人是单身吗?今年多大?有三十岁吗?
“你经常醉成那样吗?”
“不,昨晚是第一次。”
“看来是遇到了很难过的事情了吧。”
“这个……嗯……”吉敷竹史敷衍起来,不想细说下去。
“通子小姐,是你的恋人还是夫人?”
听到这个名宇,吉敷竹史一下子就没了精神。他垂下肩膀,叹起气来。自己昨晚,果然像在参加选举活动一样,反复呼喊着通子的名宇。
这时,那女人又笑出声来:“你一定是一个人住的吧。”
“你看得出来?”
“嗯,能感觉得出来,通子小姐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吗?”
“这个……”虽然没猜中,但也离得不远了,
“因为要不是别人的妻子,像你这样的男人,怎么会失恋呢?”
“嗯!……”这是女人的意见,应当予以重视吧。
想起加纳通子的事情,吉敷竹史的心里,再次爆发出不亚于宿醉的痛苦,甚至产生了自暴自弃的想法,
这个女人究竟是谁?未婚女子独自旅行,还满不在乎地,把一个醉倒在街头的男人,检回自己住的旅馆。
“总之,还是不要和她深交比较好,只停留在知道对方名字的程度就可以了。”吉敷竹史心里想着,一口喝干了茶杯里的茶。
“承蒙您的照顾,但是,倘若再待在这里的话,我想会给你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还是……”
“啊,没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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