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啊。什么动静?”
“就像女人的尖叫似的,声音很大,好像整座楼里的空气都在震动一样。”
“我没听到。也许睡得太熟了,昨天太累了。”
“噢,倒也是,知道你累了。把你叫起来真对不起。刚才你没觉得发生过地震了吗?”
“地震?”
“是啊,刚刚摇得很厉害。”
“我一点没发觉。”
“是吗?知道了。你接着睡吧。祝你睡得香。”
“好,你也好好睡吧。把地震还是什么女人叫唤都忘了吧,这几天把你也折腾得够呛。祝你晚安。”
挂断对讲机,关掉通话键,把对讲机放回床头后,特芙拉又独自坐了一会儿,又把奥利佛说过的话重新想了想,慢慢又开始觉得他说的还是有道理。接着,他又躺回床上。他把双手枕在头下,望着漆黑的天花板,想等会儿看看会不会再次听到刚刚的声音,可是等了好久没有再听到,身体也感觉不到刚才那种轻微的晃动了。
他闭上眼想接着睡会儿觉,却一点困意也没有。他努力试了试,希望自己能睡着,可是好久还是无法入睡,于是特芙拉干脆爬起来,穿上鞋子来到小小的采光玻璃窗下。
外头像是有月亮,淡淡的月光透过小窗户,照得屋里很明亮。特芙拉把手腕伸到窗户下,对着月光看了看表。时间正是半夜两点整,分针正好指在十二上。他不想再睡了,于是蹑手蹑脚地慢慢爬下梯子到了一层。虽然这里里公路不算太远,但附近并没有什么车通过。而且死海又是有风也不起浪的湖,所以深夜时只要关上发电机后,四周就像死一般地寂静。即使他十分小心,但脚在梯子上每挪动一步,还是会发出轻微的声响。特芙拉担心,睡在一层的乔伊斯如果还在睡的话,可能会被吵醒了。
夜里这么安静,连自己小心翼翼地下楼梯的声音听起来都那么清楚,可是刚才那么大的动静,乔伊斯居然还能睡得熟?特芙拉简直无法置信。
特芙拉已经往下爬了一半,再往下一两步就能看见一层房间的情形了。不过由于现在是夜里,还什么都看不见。特芙拉想知道楼下的乔伊斯是睡着还是已经醒了,打算和他聊几句刚才发生过的情况。
“乔伊斯,喂,乔伊斯。”特芙拉小声地呼叫着助手的名字。隔了一会儿,他又再叫了几声,但还是没有回答。他侧耳听了听,听到了乔伊斯熟睡了的呼吸声。特芙拉暗自惊讶,这些家伙怎么个个都这么迟钝!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又爬上楼梯去了。看样子,别说楼上有什么动静,连睡在自己身边的人被杀了,他都能毫无知觉地照睡不误。回头一想,早知道他睡得这么香,刚才下楼来时根本就没必要小心。于是他干脆大步走回床边。脱了鞋子后躺上床,他还想再接着睡会儿。
其实,被刚才的巨大的响动惊醒的还有一位,她就是卡罗尔?达内尔。可是她有个和别人不同的习惯,这就是一旦夜里醒来后,就无论如何再也睡不着了。她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好久了,终于从床上坐了起来。她觉得胸口憋得慌,觉得自己再这么躺下去,简直会喘不过气来。她看了看四周,虽然一片黑暗,但淡淡的月光和星光从采光玻璃透了下来,再加上她的眼睛已经习惯黑暗了,所以周围的一切都能看得见。
她打算尽量在忍耐一会儿,但还是不行。卡罗尔终于不再努力了,强忍着反而使自己越来越睡不着。刚刚听到的声音是什么?那个带着剧烈震动的奇怪的响声到底是哪儿来的?她双手按住太阳穴,她预感到自己的头很快要痛起来了。不好,这么下去头真的会痛的。啊,真想能打开窗!她知道,如果能打开窗户呼吸几口新鲜空气的话,胸闷和头痛的征兆一定会消失的。
她下了床,把脚伸进拖鞋里,披上外套后慢慢在屋里踱起步来,走到采光玻璃下时她站住了。透过玻璃,隐约可以看到空中的月亮,她就这么站着,沐浴在朦胧的月光里。她想起一句诗——月亮是女人的象征。她经常听人说过,女人的生理机能是受月光控制的,因此就像人们常做日光浴一样,据说女人在晚上常做月光浴对身体有好处。
她突然想起以前听说过的一种说法。阳光有益于人的身体,是因为阳光能在人体内合成维生素D,这种维生素可以增强骨质的健康。可是阳光一旦从玻璃透过后,合成维生素D的功能便会大大地减弱,也就是说,不能直接晒到阳光就不能发挥作用。也许月光也一样吧?卡罗尔想道。这么说来,由于采光的小窗上镶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可以调节女性生理机能的宝贵的月光,也许透过玻璃后就不起作用了。
当她想到这里时,感觉胸口更加憋闷了,她渴望能置身于死海刮来的凉风中,让身体直接沐浴在月光下。她想到,最近自己身体的状况不太好,好多地方感觉不舒服。在新鲜的空气和月光中散散步,也许能有助于恢复健康。不,一定是这样的。
想到这里,希望到外面去的念头就更强烈了。从卡罗尔心底涌起一股冲动,心口就像揪住了似的难受,迫切的愿望使她再也忍耐不住,几乎要大声尖叫起来。这间连窗户也没有的屋子已经让她再也收不了,在这个石头砌成的黑屋子里憋了好几天了,许多人都已经开始变得烦躁起来。卡罗尔甚至觉得,现在不到外面透透气的话,自己一天就能衰老得不成样子了。
卡罗尔回到床旁,拿起床头柜上的电筒和以防万一时用的对讲机,怒气冲冲地往梯子走去。她打开电筒照着脚下,一步步地下了梯子。到了一层后,她先用电筒照了照这间空着的屋子,接着她又向通往走廊的门走去。这扇门是向屋里方向开的,因此她每天晚上临睡前都要费力地把一层屋里的床挪到门边,用床顶住门,让外面的人无法进来后才敢放心睡觉。
其实,本来她用不着如此小心,因为红色通道入口处的大门已经闩上了,即使不把门顶上,能进入自己屋子的,在米兰德遇害后,也只剩下文森特和玲王奈两个。但她是在美国长大的,已经养成了不把门关好就睡不着的习惯。听玲王奈说过,她也有这个习惯。
她使劲把顶在门后的床推到旁边后,睡意已经完全消失了。一想到外面去还得经过那么长的走廊,想呼吸几口新鲜空气的愿望好像变得不那么强烈了,但她终于还是下决心把床挪开了。她打开门后,来到漆黑的走廊里,探头往旁边玲王奈和文森特住着的屋子看了一眼,他们也许已经睡熟了。然后,卡罗尔朝通往走廊的门走去,她握紧门把,朝向内方向把门拉开了。
围着走廊砌成的,贴满马赛克的弯弯曲曲的水泥墙散发着一股特殊的怪味,她每次走过这里时都能闻到。无论从外面进来和从卧室出去时,感觉都很难闻。可是那究竟是什么气味卡罗尔并不清楚。她想,也许这就是水泥的气味吧。这时闻到的水泥的气味,让她不知道为何突然回忆起学生时代的男朋友。他是个喜欢运动的小伙子,最大的兴趣却是猎捕鲨鱼,常常和捕鲨能手们一起到澳大利亚潜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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