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不过,负责维修的人不需要一直留在这里吧?这个大时钟是电动的,不是上发条的。”
“如果是上发条的时钟,恐怕必须雇用电影里的大金刚来上发条才行。只是,要让这么大的时钟持续走动好几年,需要相当大量的油。还有,这个大时钟虽然是电动的,但仍然有误差的时候;遇到停电的时候,更需要人员来修正指针。另外,马达也有老旧的时候。为了维修上的需要,确实应该要有常驻人员比较好,如此一来,当然也应该要有房间,同时也需要有电话、厕所和专用的电梯。”
“上面的置物室好像就是管理员室吧?”
“那里太小了……不过,或许你说得没错……那么,堆放在那里的破烂东西,要放在哪里呢?”
“既然有专用电梯,就不一定要有房间了,不是吗?有了专用电梯,不就随时都可以出入了吗?好了,如果调查已经结束,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到人住的地方了?我已经受够这个像洞穴一样的地方了。”威萨斯本教授说。
4
当他们搭乘骨董电梯回到三十四楼,进入沙利纳斯家的玻璃露台时,纽约的街景已经缓缓地沉入暮色之中,中央公园就像巨大的黑色长方区块。
“还是有窗户的地方让人放心。”威隆斯本教授说。
“我想看下雨的样子。”御手洗说:“我想看在我脚底下的曼哈顿,笼罩在白濛濛的雨势中的样子。一旦遇上狂风暴雨,就算是走在世界最前端,拥有超高层楼的都市,大概也会让人觉得那里只是遮风避雨的地方吧!教授对摇滚乐好像没有兴趣,不过……”
“是。我不懂摇滚乐,也不懂爵士音乐。”教授冷冷地说。
“我觉得建筑和音乐很像。”
“如果是交响乐的话,我可以理解。”
“像‘Woodstock Music and Art Festival’那样的演唱会,如果在中央公园举办的话,这里就是最好的位置了。只要打开天花板的缝,应该就可以听到音乐吧!”
“还不用花钱。”
没想到教授竟然是一个无趣的人。
“威萨斯本教授,御手洗先生。”
寝室的门开了,菲利浦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叫了他们两个人的名字。
“我母亲醒了,请你们进来吧!当然还有连登先生。”
于是我们三个人便鱼贯进入寝室。曾经是乔蒂所属剧团的老板,一头白发的约翰·萨克生先生,坐在面对床铺的左侧椅子上,丽莎·玛利坐在他的旁边,就在我们的不远处。
我们一进去,萨克生先生立刻吃力地站起他庞大的身躯,慢慢地走到床前,我便介绍了威萨斯本教授和御手洗助理教授。他们三个人互相握手之后,萨克生便稍微举起手,和我打了个招呼,然后回到之前的位置坐下。
“乔蒂,你睡过了吗?”威萨斯本教授隔着床,坐在萨克生先生对面开口说话。
我们也各自找椅子坐下。
寝室里一下子进来这么多人,马上让人觉得拥挤起来,因为这个寝室原本就有一部分的空间被玻璃露台占用掉。不过,乔蒂似乎一点也不觉得拥挤,一副看起来很愉快的样子。她大概不想再独自躺在宽敞的寝室里了吧!
“嗯。我睡得很好,洛伊。我有一个好消息,我们的剧团名决定要叫作萨克生和沙利纳斯。”乔蒂声音沙哑地说。
“喔,这个名字取得很好。”教授说。
“决定得有点晚了。”约翰晃动着庞大的身躯说:“对了,乔蒂,我有一个不情之请。现在可以拍你的照片吗?”他拿起放在地上、装着闪光灯的单眼照相机给乔蒂看。
“你想要临死前的乔蒂·沙利纳斯的照片吗?”乔蒂说。
“乔蒂,我并不是想要你临死前的照片。和你相处的这一瞬间,是历史的一部分,也是美国戏剧史——不,是美国历史的一部分。所以,如果你允许的话……”
“好吧!毕竟我是个女演员,所以请拍下我临终前的一刻吧!丽莎。”
“是。”丽莎上前回应。
“照片由你选。你觉得可以,照片就可以对外发表;但如果你觉得不好,就必须销毁底片,知道吗?约翰,你也是,把这个当作我的遗言。”
“我知道了。”丽莎说。
“我也会照办的。那么,现在可以先拍一、两张吗?”约翰说。
“请吧!”
于是,女演员缓缓把头转向照相机,稍稍露出微笑。不愧是大明星!约翰按了两、三次的快门,闪光灯闪烁着。
“这确实是历史的一刻。谢谢你,乔蒂。”约翰说。
“菲利浦、丽莎,对不起,请你们拉开窗帘好吗?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吧?”乔蒂说。
于是菲利浦立刻站起来,走去拉开窗帘,但是外面还有阳光。
“我想看摩天楼的灯光一点点亮起来的样子。这样的景色怎么看都不会厌烦。不管是什么时候看,都能够带给我第一次搬进这栋公寓时产生的喜悦。这是生活在纽约的人的骄傲,也是生活下去的力量。摩大楼……那是献给对着星星、想要往上爬的人的最好的象征。”
女演员暂时沉默,头转向左边,盯着外面看。
“杰米,只要打开可以照到脚下的灯光就好。”
于是我打开位于天花板上,可以投射到乔蒂的脚边的灯。
“哗,实在太漂亮了!”御手洗说。他第一次看到这个房间的窗户。
“助理教授,你是指景色吗?”乔蒂问。
“不是。我说的是玻璃。”助理教授说。
“这是从前我的戏迷送给我的。”乔蒂说。
窗帘后有着非常漂亮的彩绘玻璃。每一块窗户的外侧,都用了细致的金属工艺做装饰,或是安装了有颜色的玻璃,但中间的玻璃仍然是透明的。乔蒂很中意这一片窗户。
“这个礼物是搬来北侧的单位时收到吗?”助理教授问。
“不是,是还住在南侧的单位时就收到的礼物。因为非常喜欢这个礼物,所以搬来这里的时候,就一起搬过来了。透过彩绘玻璃的中央,看看曼哈顿的摩天大楼群,是非常愉快的事情。”
“唔?”御手洗思索了一下,问:“这么说的话,这一片窗户是很容易拆下来的东西吗?”
“那是不能拆下来的。”威萨斯本教授在旁插嘴道:“如果可以简单拆下来的话,这栋大楼就很可能成为有名的自杀地点。遇到非拆不可的情况时,唯一的办法就是打破玻璃。不过要打破这里的玻璃,也不是容易的事情,除非用机关枪。还有,如果想换玻璃,那就要破坏墙壁,连窗框也一起换掉才行。所以,我才会说刚才说的那件事,是非常奇怪的事情。”
“那么,怎么会有这样的彩绘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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