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凶_马若水【完结】(1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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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邹闷口酒,点点头,接着说:“人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年轻时,我和师傅上山打猎,就遇到过一次邪事,呵呵,如果你们不说我传播封建迷信,我就讲给你们听一听。”

  “好啊,老邹你快说。”陈教授提起了精神认真地听。

  “那一年我和这两位学生一样大的年纪,跟师傅上山打兔子,我们并没有进入深山里,兔子这东西哪里都有,没必要走太远距离。一下午,我们就打了三只兔子,正准备下山回家的时候,忽然觉得密林深处有响动,接着,就从里面窜出一只庞然大物,等我们看清了,才发现那是一头鹿,鹿一般都在深山,不知是为什么它却跑到了山边来了,鹿无意伤害我们,可由于紧张,师傅扣动了扳机,很快,鹿就栽倒在地上了,翻着眼睛抽搐起来。我们走进一看,鹿头被猎枪打开了花,必死无疑了,可那是一头母鹿,而且肚子圆滚滚的,师傅登时就慌了神,哪里还顾得上猎物,拽着我撒腿就跑,可没跑多远,天就暗下来,眨眼功夫,四周就十分模糊了,简直难辨方向。我们当时没有手表,可感觉似乎走了很久很久,突然,我们又看见了那具母鹿的尸体,它就倒在前面的土地上,周围全都是鲜红的血,当时我不明白那是怎么一回事,现在想起来,肯定是母鹿临近死亡的时候流产了,这样一来,我们开的那一枪,就不仅仅伤害了一条性命。师傅把我摁倒在地,自己也跪下来,痛哭流涕对着鹿尸磕头求饶,师傅其实是个心地良善之人,也明白山里不可以乱开枪的规矩,不一会,师傅的额头都磕出血来,说也奇怪,四周渐渐地亮了起来,师傅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这才拉我起来,我们勉勉强强回到了家,你说离奇不离奇?这就像麻达山鬼打墙一样,人在山里走夜路,走着走着,眼面前会出现一道墙一座峭壁,或是一条深深的河,怎么也走不过去,破不了这法术,脚就是迈不出这一步,只能不断走回头路,到天亮才发现不过在原地转圈……这还算好的,更糟的还能把人引向绝境,那等待你的就只有死亡了。”

  一听到“麻达”两个字,萧雅婷的头皮就一阵发麻,这个词她没来山区之前没听过,很想了解一下,于是她问道:“请问老邹,‘麻达’算这里的方言吧?‘麻达’究竟是什么意思?还有‘麻达山’,这些都是什么意思?”

  “‘麻达’简单的说就是遇到麻烦或出了问题的意思,‘麻达山’是说在山里遇到了麻烦,也就是迷路的意思,你要是在山里走着走着眼看四周的松树林子都长成一个样了,辨不清来路和去路,这就叫‘走麻达’了,或者叫‘麻达山’了。”

  萧雅婷点点头:“我明白了,老邹,你能不能讲一讲关于长白山的一些故事或传说,在没有真正进山之前,我们也能够有所了解。”

  “至于长白山的故事,那可就多得数都数不完,”老邹笑笑说,“即便你想听,就算现在开始讲,一直讲到你八十岁,呵呵,或许也讲不完。”

  “这么夸张?”朴大头吃惊地说。

  “也许因为长白山太大了。”刘红梅说。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采人参的禁忌

  “是啊,”老邹点点头说,“长白山横卧在吉林、辽宁、黑龙江三省的东部,是满族以及其他东北少数民族的发源地,人们常说‘白山黑水’就是泛指我们东北地区,白山就是长白山,黑水便是黑龙江,白山黑水已成为东北的代名词。要说长白山有多大,狭义的讲,是指长白山山脉,广义的讲,是指以长白山山脉为中心的外延地区,那可就大了去了,至于有多大,我可也不清楚。”

  马林喜欢打听一些具有针对性的问题,他对老邹说:“我们这起案子与采挖人参有关系,老邹你是当地人,而且常年在山里生活,我们对当地特有的采参这个行当非常不了解,那么你能讲一讲关于采参人的一些事情吗?”

  “采参这一行对于当地人来说都是很神秘的,从事这个行当的人有诸多忌讳,比如采参不能叫‘采’,应该叫‘抬’,人参也不能叫人参,应该叫‘棒槌’,正确的说法应该叫作‘抬棒槌’,进山采参的人,叫放山人,经验丰富的领头人叫老把头。”

  陈教授听老邹说得头头是道,他说:“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规矩和禁忌,想来采参这个行当由来已久了。”

  “放山的人苦啊,采人参这口饭不好吃,”老邹的脸上有些黯然,接着说,“讲究和忌讳非常多,有时一进山少则十多天,多则几个月,而且山里连年的乱采乱挖,根本就很少能看到够年头的老山参了,有的新手,甚至连参芽子也不放过,唉,这样一来,以后估计野山参就得彻底绝种了。”

  “是啊,人参很值钱,只要有利可图,即便冒险丢掉性命,也有人愿意干。”陈教授顿了顿,又问:“既然采参这行当很古老,那么有什么传说故事之类的,我个人对民俗非常感兴趣,老邹,你再多说一些好吗?”

  大木屋里一阵静默,老邹回想了好半天,才说:“有一首放山人经常会在山里吟唱的歌谣,我学过,先给你们唱一段听听,据说这个歌谣是放山人的祖辈传下来的,歌谣有辟邪的作用……”

  “太好了,”陈教授拿出一个录音笔,“老邹,我录下来留个纪念好吗?”

  陈教授话音未落,老邹就毫不迟疑站起来,前一脚后一脚踏着步子唱了起来,声音低沉而浑厚,他有一付天生的好嗓子:

  “家住莱阳本姓孙,漂洋过海来挖参,三天吃了一只水蝲蛄,你说寒心不寒心?家若有人来寻我,顺着蛄河往下寻啊……往下寻……”

  随着老邹歌声唱罢,他又讲起了一段古老的传说,当然,故事的主人公正是歌词里唱的那个据说已经成了神仙的放山人的祖师爷。

  ……

  相传很早很早以前,山东十年九灾,老百姓的日子可苦透了,这一年刚把种子洒在地上,又遇上了少见的大旱天气,一个半月滴雨未下,地里的庄稼苗干得一点火就能着。

  莱阳地界有一户姓孙的人家,当家人叫孙良,三十多岁,正是满身是劲的时候,他一见又闹了灾荒,满地庄稼是指望不上了,到秋天收不下来粮食,拿什么养活老婆孩子。孙良正愁得没法,听说关外长白山老林子里有人参,关东人叫棒槌,这是一种宝物,要是能挖到几棵,那一家老小的日子不就有了着落。

  孙良和老婆一商量,闯关东成了唯一的法子,于是他收拾行装,带上所剩无几的吃食,含泪告别老婆孩子,从烟台登上木帆船,在海上也不知漂泊多少天,才到营口靠了岸。

  他采参心切,路上顾不得歇脚,连宿搭夜地往山里奔,趟过一河又一河,翻过一山又一山,整整走了七七四十九天,才进入长白山老林子,那时候,长白山里根本没人烟,树木狼林,草深没腰,野牲口到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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