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啊,是说我吗?”
田代扭头一看,鼻子尖下站着木卫。木卫满脸狐疑地盯视着田代和玛丽。
“喂,你认识这位小姐?”
“是,在她家受过照料。”
“她家是……?”
“巴西。”
“巴西……?你去过巴西呀?”
“对,去年……”
“作何公干?”
对于木卫这种盘问式的腔调,由纪子有点忍无可忍,便愤愤地在一旁接了腔。
“啊,对不起。这位是网球冠军呀。去年,他应巴西邀请,到国外打网球了嘛。”
木卫的目光里,带着疑惑神色。
“他是我哥的朋友呀。登阿尔卑斯山回来,听说阿姐……不,玛丽小姐住在这里,才赶来的。您听明白了?”
由纪子用的是一种极力辩驳式的腔调。宽边赛璐珞眼镜深处,闪着愤愤不平的目光。
“啊,哎呀呀,……那末,你在她家里也见到这位小姐的令堂了?”
“那当然,处处给予照料呀,真是一位心地善良的大婶……”
无忧无虑的田代,仍未察觉弥漫在这个大厅内的神秘气氛。
“玛丽,当真伯母怎么了?如果不碍事,请她出来吧。我想早点见见呐。”
“啊,不过。……啊,菜好了。那末,诸位来宾,粗茶淡饭,请……”
今晚是一次便宴,西餐、日餐,合并进行。人们都按照指定位置入席。此刻,半路上杀出个田代来,不知将这大厅内的气氛冲淡了多少。
无忧无虑、一身孩子气的田代,无论遇上谁都能拉扯几句,而且对答得体。镇上的人,提起网球球星田代幸彦的名字来,倒也耳熟。自然而然地对田代旅行的话题,谈得十分热烈。
“尽管如此,今晚的宴会伯母不出场,可太遗憾啦。玛丽,你说的身体欠佳,不太严重吧?去请来吧。要不,我去请?”
田代像一个撒娇的孩子似地央求道。之后,木卫心怀叵测地说:
“今晚的宴会上,夫人不露面,实在说不过去呀。既然一些老朋友也来了,我们也该对夫人问候问候……你说呢?神崎署长。”
“嗯,那自然啦。”
警察署长神崎固然不想介入矢部、玉造两家之争中去,但是,一方面他也对玛丽之母有几分好奇,便手抚着他那双重下巴、十分暖味地回答。
“这个回头再说吧。康雄,你奶奶怎么样?听说身体欠佳,卧床不起,也没有登门看望……”
为了缓和这个大厅里无形之中紧张起来的气氛,镇长立花老人在一旁开口了。
“啊,谢谢镇长。并没有什么大病,不过,毕竟上了年纪了。”
由纪子的哥哥康雄回答。
“乙奈老人高寿?”
“啊,已经73岁了。”
“嘔,已经年逾古稀了……”
“哎呀,乙奈大嫂暂且不提吧。”木卫又以压制性的腔调说:“更关紧的倒是催请夫人出场,大家不是要表示感谢吗?小姐,务请赏脸。”
木卫那傲慢无礼的话语中含有几分恶意。
玛丽直盯盯地看着他的面孔,嘴角突然露出一丝凄凉的微笑。
“好吧,既然诸位如此要求。……老师,”回头对着正在下席招待客人的河野朝子,“请您陪母亲来,……”
“是。”
河野朝子对大家轻轻一礼,脚步无声地走出客厅。人们目送着她的背影,一种令人难忍的沉默一下子充斥了大厅。
镇上的人们,谁都知道木卫的用心。听了他与玛丽一番对答,都忐忑不安地面面相觑。
然而,田代却不会了解这些。他诧异地扫视着突然陷入沉闷之中的人们,当视线扫到一个人的头上时,便十分惊讶地停下不动了。
“哎哟哟……”田代突然开心地扑哧一笑,“玛丽,这是怎么了?这里出事了呢,还是马上要发生人命案呀?”
“啊,田代先生!怎么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连玛丽也自一惊,别人也惊慌地面面相觑。
然而,田代却依然无忧无虑地:“因为,那里坐的不是金田一先生吗?金田一先生、金田一先生,奇遇呀。”
“哈哈哈,田代君,你到底还是发现我了。”
人们一齐吃惊地扭头看去。打从刚才起,人们就在纳闷儿:那个坐在桌子最头上、长一头乱蓬蓬的头发、穿一身皱巴巴的衣服者,何许人也?
玛丽也只知道是木卫带来的人,并不知道他的底细。
“田代先生,金田一先生是……?”
“怎么?玛丽,你不知道?这位金田一耕助先生,是当今享有盛名的大侦探嘞。可怕呀!玛丽,如果你蓄意干什么坏事,还是趁早不干为妙。人们说,遇到金田一,一眼看到底!哈哈哈。”
一听此言,所有在座的人全都惊慌失措地互相交换眼色。特别是玛丽,她的脸上唰地失去了血色。
九. 腾云驾雾
“怎么回事?小姐,令堂怎么迟迟不来呢?”
木卫的声调,依然狠毒刻薄。
“哦,一定是梳妆打扮占的时间过多了。刚睡起来,不梳妆打扮,太失礼了。”
玛丽冷冷地故意装糊涂。
整个宴会期间,君江始终没有露面。不知是否在帮厨,河野朝子再也未回餐厅。
吃过饭,人们又回到大厅里坐下,大厅里早已摆好了清凉饮料和水果,供人们自由选用。还为爱喝酒的人准备了威士忌和制苏打水的虹吸管。
坐到大厅以后,木卫依然念念不忘要君江露面,他的执拗态度,反而使别人直皱眉头。
“哎呀呀,老人家,您不必再絮叨了。……该见就会见的,既然身体欠佳,硬逼人家出场,也……”
性情和善的立花镇长劝解一番,木卫却置之不理。
“不,小姐刚才也说了不碍事嘛。再说,镇上的头面人物都想见见,没有理由不露面呀。小姐,是令堂有什么缘故,不便见我们呢,还是有什么亏心的事……”
“爸爸!”儿子慎一郎忍无可忍,劝阻道,“这话多么失礼……”
“不,我一点也不感到失礼。倒是主人家邀请了这么多客人,举足轻重的夫人却避而不见,你不感到这太失礼吗?喂,神崎署长,你怎么看?”
“这个,哎,你老人家这么说也是。不过,人家也有人家的情况嘛。”
神崎署长的耳朵里,自然也灌进了君江与朋子出奇相似的说法。署长至今虽未生吞活剥,全盘听信,但对于木卫如此恳请、却仍避而不见的君江,倒也产生了“莫须有”般的淡淡疑问。
“不,所以,我才说请诸位稍等片刻嘛。大概马上就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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