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声短促的惊叫,从神崎署长的唇间迸出。稍停,他目光犀利地盯视金田一耕助。
“那末,金田一先生,”神崎署长声音沙哑、喘气不迭地问,“您是说,那封信上唯独这一点才是诱使罪犯进洞的圈套吗?”
“哦,对。”
“那末,信上所写足以指控罪犯的确凿证据……呢?”
“遗憾的是,目前还没有。”
“那末,如果今晚放跑了罪犯……呢?”
“以后就有点棘手啦。罪犯已经了解玛丽小姐身兼二人,从此再也不会上当,还会加倍谨慎。”
“妈的!”
神崎署长尖声咋舌。
“哎呀,实在抱歉。”
“不,不是说您,是说田代君呢。”
田代幸彦确实过于轻率。本来布置大家用手电光吸引罪犯的注意力,同时由田代幸彦从罪犯背后下手的。可是,嘴上没毛的田代幸彦却感情用事,忘记了事先的安排。
“那末……”
神崎署长神情激动地提高声调,正要往下讲。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女人的哀嚎拖着长长的尾音,从远处传过来。
“啊,什么声音?”
两个人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这时,又听到“叭”地一声,恰似踩破一只青蛙一样。那确凿无疑是一个粗嗓、苍老的男人声音。
一时间,金田一耕助和神崎署长呆立原地,宛如被钉子钉在那里一般。过了片刻,金田一耕助才说:
“署长,看看去。”
他挽起裤脚,小跑起来。神崎署长也晃着手电,气喘吁吁地随后赶上。这位大腹便便的署长,显然是不适宜做灵敏活动的。
几分钟以后,两个人呼哧呼哧地来到一个三岔路口,就是古林彻三被杀那天晚上,金田一耕助和慎一郎两人与警部补及田代幸彦一行人会合的地方。
“署长,不又是那地下河畔吗,我总觉得像是……”
“去看看吧,金田一先生。”
神崎署长声音发尖,当然那不是由于恐怖所致,而是精神振奋之故。
进洞之前,两个人首先静听了一下,看洞中有什么动静。但是,一片黑暗,没一点声息。两个人免不得一番商议,然后,金田一耕助挽起裤腿,当先进洞。
由于此路已经走过一次,金田一耕助没再迷路。尽管如此,两个人还是步步小心,处处留神,这才摸索着来到地下河畔。
“啊,金田一先生!”神崎署长毛发倒竖,“那是什么,前边那白哗哗的……?”
手电光照射处,横躺着一个白色物体,就在那黑黢黢、静静流淌的地下河岸边。……
两人悄悄朝着白色物体靠近。
而当弄清真相时,一种巨大的打击,犹如一根楔子钉穿了天灵盖,使金田一耕助直打趔趄。
白色物体,是一件浴衣,它的主人就是峰子。
峰子衣衫不整地倒在地上。她仰面朝天,在衣襟敞开的胸脯上,不偏不斜地插着一块锋利如剑的钟乳石。
“妈的!”
随着炽热的气息,神崎署长发出了由衷的激愤。
金田一耕助神情茫然地俯视着峰子的尸体,好半天才醒过神来。他将手电光贴近照着,查验起来。
大概经历过一场激烈搏斗,浴衣已被扯得七零八落,腰带也被扯松了,两脚赤着。拿手电朝周围一照,只见两三米开外,有一只木屐反扣在地。另一只木屐苦找不到,大概掉进地下河里了吧。
金田一耕助察看了峰子的脚掌,尽管赤着脚,却并不太脏。
“金田一先生,金田一先生,”突然,神崎署长兴奋得声音直颤,“矢部夫人,不是被钟乳石刺死的呀!瞧,咽喉处的痕迹……”
“噢?”
“经神崎署长这一提醒,金田一耕助重新察看了峰子的喉部,刹那间,一阵惊心动魄的战栗直贯脊椎。
果然,在峰子的粉颈上,清晰地留有两个大血斑,大概是拇指的痕迹。然而,此刻使金田一耕助瞠目结舌的,并不仅仅是这一点。
由于手电光昏暗,刚才未曾发现。仔细一看,只见峰子的双唇上粘满鲜血,而且,牙关之间紧咬着一件东西。
“署、署长,那、那、那个……”
神崎署长也看到了。
“金、金、金田一先生,指、指、指头……”
两个人似被妖魔迷住一般,面面相觑良久。忽然,金田一耕助条件反射般地跳起身来。
“署、署长!走、走吧。罪犯被咬断了手指,要、要趁热打铁……”
“好!”
当两人跑到来时经过的三岔路口时,遇到玛丽一行人从里面走出来。
“呀,玛丽小姐,康雄君,正好遇上啦。你们赶快回去给警察署打个电话。请署里马上派二、三名警察,到钟乳洞中的暗河……前天古林彻三被杀的地下河边来。……”
金田一耕助讲得很快,田代幸彦一听,好奇得两眼闪闪发光。
“先生,又、又出事啦?”
“噢。哎呀,回头再说吧。那末,康雄君,拜托啦。那末,署长,快走吧。”
金田一耕助和神崎署长由矢部家背后的洞口跑了出来。
“金田一先生,您认为那个断指者,是宫田文藏……吗?”
金田一耕助并不回答,直朝宫田文藏的住处奔去。前文提到,宫田文藏将矢部家中一个类似储藏室的小屋改造以后,独自住在里面。
金田一耕助和神崎署长轻手轻脚地扑向目标。当他们看见映在拉窗上的影子时,宛如又被楔子钉穿天灵盖一般,巨大的打击使他们迈不动脚步。
有个人吊在天花板上。……虽然看不见上半身,却见耷拉在半空的两只脚映在拉窗上。
金田一耕助和神崎署长冲进屋内,只见宫田文藏在未装天花板的房梁上,栓了一条粗绳,自缢身亡。
被咬断的左手小指,正“吧嗒、吧嗒”地滴着鲜血。……
三十. 圆满结束
漫长、熬人的炎夏刚过,时令方交九月,东京已然金风送爽了。连报上都说,这一年的残暑殊短,照此看来,秋天将会出人意料地早早来临。
凉爽宜人的一天,金田一耕助应邀前往帝国饭店拜访鲇川玛丽。
假如可能,金田一耕助原打算回避此次拜访的。然而,玛丽再三相请,实难一口回绝。并且,难得玛丽万里迢迢、回国访问的一片苦心,他也不忍心自彼一别,永不理睬。最终,才拿定主意赴约。
“请进,多日不见,前些日子,多蒙……”
玛丽将金田一耕助迎进她所租用的一个雍容华贵的房间里,今日的玛丽依然风姿翩翩,楚楚动人。
“哎呀,当时多有冒犯。河野老师也好吧?坎波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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