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我们就是为那件事来的,知佳子说。「不过,还是先听你们说吧。出了什么事吗?」
「那,请你们先看一下这个!」
佐田太太轻快地站起来,消失在隔壁房间,然后很快又出现了,她拿着一叠电脑列印的资料。
「这些是我印的。这是令早电视报导了那起废弃工厂烧杀案之后,直到你们来访之前我们所收到的电子邮件。」
知佳子接过那叠印表纸并快速扫视。邮件内容多半都很短,顶多只有十行,不过其中也有写满一整页的长文。
「按照规定,受难者团体彼此寄信除了昵称之外还要附上真名,可是看到我们的网站来信的网友就不是如此了,真名和寄信来源都无从得知。我印出来的邮件大约有一半都是这种匿名信……」
知佳子一边点头一边从成叠邮件中抬眼。
「这里面你们有发现什么可疑邮件吗?」
佐田伸手,以教师惯用的手势指点着。
「你看第三页,从上面数来第二封邮件。」
是昵称「花子小姐」的人寄的。知佳子顾及另外两名刑警,把内容朗读出来。
「您好,我不时会浏览佐田先生你们的网站,至今大约有半年了。今早,田山町又发生了诡异的命案耶,和荒川河边命案好像喔。
其实我以前就住在荒川河边命案的现场附近,案发时我还是学生。学校里,有一阵子还谣传那命案是不良少年起内哄下的手,还有人说杀死小暮那伙人的老大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是一个比我大两个学年的男生。
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佐田先生,我认为你们不妨调查看看。」
大概是佐田家的家庭气氛令清水安心吧,一直闷不吭声的他突然原形毕露,用不层的语气说:「这算什么嘛,我看是谣言吧。事到如今才跑来说这种话。况且,小暮昌树在河边被杀害时,身分又不是学生,怎么可能和当地的不良高中生起冲突。」
知佳子看着佐田夫妇,像是要安抚他们似的。他们倒是笑咪咪的。
「对,清水先生说的没错,这个情报的确不太可靠。不过,后面……」
这次是佐田太太伸手指点,她指的是下一页。
「同样的『花子小姐』又写信过来,问题在于那封信。」
的确,又是「花子小姐」写的。是中午过后才寄来的。知佳子又大声念出来。
「午休时,我打电话给以前一位朋友。她目前还住在荒川河边附近,所以记得比我清楚。她说,命案发生以后,大约过了一年吧,有一名三十岁左右的高瘦男人常常独自来到命案现场。她本来还以为是警方的人。可是,我一直在浏览佐田先生的网站,知道警方不会独自去命案现场,所以我觉得怪怪的。这次的田山町命案,说不定也有一个年约三十岁的瘦高男人在现场打转,您觉得呢?」
知佳子从那封信一抬眼,牧原就把整叠印表纸拿了过去。
「三十岁左右的瘦高男子啊。」
知佳子用确认的语气这么一说,清水又再次插嘴:「石津小姐,我早就跟你说这个靠不住啦。荒川河边命案是前年发生的耶,事到如今才扯出一个男人,这种情报根本不能当真……」
知佳子对清水报以微笑,那是为了让他闭嘴。日本妈妈精通这种警告方式,至少知佳子这一辈仍是如此。
「问题就出在于这个三十岁的男人吧?你们指的是另一种意思吧?」
佐田夫妇不约而同地点点头。夫人说:「我们猜应该是多田先生。」
牧原倏然从纸堆中抬眼。「你是说多田一树?多田雪江的哥哥?」
佐田夫妇似乎很惊讶。
「您认识多田先生吗?」
「荒川河边命案发生以后,我就看过他的名字。当然,他和他父亲都在那份不在场证明的调查名单上。」
「他母亲的确在命案发生不久后就过世了,之前也一直住院。」
「你说的多田雪江是谁?」
对于清水的问题,知佳子换个姿势重新坐好,并开始解释:「多田雪江和佐田蓉子一样,都是高中女生命案的遇害者,她哥哥就是一树。」
佐田太太接着说:「他妹妹在那种方式下遇害,母亲承受不住打击病倒了,想必整个家庭也四分五裂了吧。我和佐田,刚开始成立小型的受难者聚会时,会邀请过一树先生和他父亲,可是他们不想被打扰,从头到尾坚持不露面。不过,听说一树有一段期间相当想不开,我们算是同病相怜,所以我很担心他,即使他再三拒绝我还是一直邀请他,可惜没有用。」
「当时,你们和多田一树见过面吗?」牧原问。
「没有,只有打过电话。当时,一树独居在外并没有和父母同住,他白天在公司上班,晚上回家的时间又不固定,就算我们登门拜访也是扑空。不过,我们还是厚着脸皮再三联络他。」
「可是,多田一树为什么会是『花子小姐』信上提到的那个男人?」清水问道。这个问题倒是问对时机。
「啊,对对对,我就是要说那个。高中女生命案发生时,我们虽然没办法和多田一树先生见面,不过他主动跟我们联络喔,就在我们设立网页没多久,大约在两年前吧。那时,荒川河边命案刚发生,所以他才跑来找我们。」
「是他主动出现的?」牧原再确认一次。
「对。不过,该怎么说呢……总觉得很不可思议耶,他不是来参加我们的活动,也不像是寻求安慰或心理谘商。只是,小暮昌树死于荒川河边命案,好像对他造成很大的打击。」
「对他造成打击?那不是大快人心吗?」牧原略微皱着脸。
「看起来像是很慌乱吗?」
「对,的确……,好像方寸大乱。他来找我们时,那桩命案才发生,对他的冲击还很强烈,或许这也是理所当然吧。」
「可是,那不是他干的吧?专案小组调查过遇害者的家属,警方已经排除他涉案的可能了。」清水说道。
每次都这样。从清水的语气中,完全感受不到他对隶属的警察组织能力有任何怀疑或不满。知佳子不由得感受到,能够对组织抱有这么强烈的骄傲与信赖感,或许也是一种幸福。
「才不是一树呢。那个人做不出那么残酷的行为,可是他又很疼爱妹妹,无法原谅凶手才会那么痛苦。如果能够说句『不可饶恕』就能断然杀死小暮昌树,他也就用不着那么痛苦了。」
其实,佐田夫妇也是如此。
「所以,他来访之后呢?还有跟你们继续往来吗?」牧原催促他们继续说。
「别提了,哪有这么顺利。他来找我们时,看起来好像不太对劲。我也不知道他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想不透他来访的目的,你说是吧?他说对于荒川河边命案本身没兴趣,至于小暮昌树也已受到惩罚,不管是谁下的手,他说他不在乎,他也跟调查过他的警察这么说过。」
「当然,他说河边现场他也不想去。我们倒是去看过小暮昌树和他同伙的陈尸地点,总觉得只有这么做才能安心。不过,倒是没那个心情替他们放一束花悼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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