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不知道金田一耕助想到了什么,又搔起头来。
“这么做也许很没礼貌,不过,能麻烦你带我去看看那些卷烟吗?我并不是怀疑什么,只是想看看而已。”
他惟恐伤了早苗的自尊心,只好断断续续地说着。
了然和尚、村长、医生也都感到很惊讶,大家都看着金田一耕助,而清水则是一副非常不满的样子。
早苗用奇怪的眼光看了金田一耕助一眼,然后说:
“请。”
接着她站起来,准备带金田一耕助去看疯子。
“早苗,这样行吗?会不会刺激到病人?”
村长非常担心地说。
“如果我们保持安静,我想应该没问题,伯父似乎睡得很沉哩!”
早苗信心十足地说。
“好,那我也去。”
了然和尚也站了起来。
“清水,你也一起来。”
金田一耕助好心地招呼清水说。
大家都去了,佛堂里就剩下村长跟医生两个人。
金田一耕助虽然来过内室,却是第一次进到卧房。
前面说过,从千光寺坐落的医王山上就可以看出这座宅邸简直就像迷宫一样,重重的回廊迂回曲折,让人联想到嘉右卫门生前的奢华。像这种错综曲折的房舍,如果没有人引路,还真是无法顺利回到大厅呢!
大伙儿来到走廊尽头的渡廊,早苗回头看着众人说:
“请在这里等一下,我先去看看伯父的情况……”
说完,她迈着碎步穿过渡廊。
金田一耕助靠在渡廊的腰板上,好奇地往外看。
此时白雾已经变成细雨,整个院子显得湿漉漉的。
离院子略远些的一端,有个较高的地方,上面有一栋古旧的建筑物,那就是了然和尚在千光寺台阶上指的那个祈祷所。
金田一耕助的双眼依序从祈祷所往渡廊看,他好像突然看到什么,身子往前探了一下。
“请进,不过,烦请保持安静,伯父正在睡觉。”
一早苗轻声叮嘱着。
“好的。”
了然和尚走在早苗后面,清水跟在和尚后面,金田一耕助突然拉了一下清水的手肘,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清水听了之后,露出惊讶的眼神,急忙往渡廊下面看。
“那就拜托了。”
于是金田一耕助让清水留在原地,一个人走过渡廊。
渡廊尽头有个成直角的弯曲走廊,转过那个弯角,就是与三松的禁闭室。
如果金田一耕助像一般人那样,以为会看到一间凄惨阴森的禁闭室的话,那他可就大错特错了。
因为与三松的禁闭室虽然是用粗格子门围住,但房间里面却很干净,通风采光也没问题,约十个榻榻米大小的房间里,有壁龛,也有大小不一的橱柜。换句话讲,除了那扇格子门外,应该算是间很豪华的起居室了。此外,起居室的另一边,还有厕所、洗脸台,这样的禁闭室,可说是最高级的禁闭室了。
只见与三松睡在禁闭室的正中央,旁边还放着一个枕屏风。他的脸上有些胡子,头发剪得却很整齐,从外表看起来也没有什么污垢。看他这么安静地睡着,根本不像是个疯子。
而且,从他仰卧着的侧面轮廓与鼻梁来看,他和死在复员船舱里的千万太简直是一个模样。
早苗拿起挂在格子门外的一根竿子,竿子前端弯曲的地方有一个金属钩子,以方便钩东西。她把竿子伸进格子门里,钩住放在与三松枕边的盆子把手上,然后用竿子把盆子钩了过来。
从她熟练的样子看来,她就是用这方法来完成不须打开格子门就能做的事情的。早苗拿出盆子里的烟盒,默默递给金田一。
只见烟盒里面有六根烟。
“劳驾你顺便连烟灰缸……”
金田一耕助说,早苗马上如法炮制,用竿子又把烟灰缸勾了过来,递给他。
金田一耕助把放有烟蒂的纸摊开问:
“你什么时候倒这个烟灰缸的?”
“昨天傍晚,就是把卷好的烟拿给伯父的时候。”
“那时候你是给他二十根烟吗?”
早苗迅速地点点头,金田一耕助又兴奋地搔搔头。
“你看,卷烟有六根、烟蒂有五根,总共只有十一支,而且……”
与三松听到两人的轻声谈话,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啊!伯父,你醒了吗?”
“与三松,你好吗?”
了然和尚想用自己的身躯把金田一耕助遮住。
但与三松只是坐在床前,眼神呆呆地看着了然和尚跟早苗。
依千万太的年龄来推断,与三松应该有五十多岁才对,可是这人从外表看来,也不过四十岁左右。也许是运动不足的关系,他全身虚泡泡的,连穿着睡衣的肩膀也圆鼓鼓的,盘着腿的脚也像萎缩了似的。从他灰白的肤色、失神的眼睛分析,一看就知道是个疯子。
金田一耕助露出有点失望的表情。这时,另一边突然传来一串嘻嘻哈哈的笑闹声,月代与雪枝的脚步声随着这串笑声由远而近。
“啊!糟糕!”
早苗焦急地喊:
“师父,师父,快点带他去那边……”
金田一耕助立刻就明白有什么危险了。
因为与三松听到月代跟雪枝声音的一刹那,神情立刻大变。他那双眼睛充满了像野兽般的杀气;激烈的痉挛把一张脸扭曲得挤缩在一起。
“金田一先生,快到那边去吧!”
和尚拉着他的手退回渡廊下面。
这时候,金田一耕助听到与三松摇动格子窗的嘎拉声,以及像野兽咆哮般的低吼声,还有早苗那急得快要哭出来的声音。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变得那么吵……”
在渡廊下徘徊的清水惊讶地问了然和尚,然后又意味深长地对金田一耕助点了点头。
“疯子又犯病了。真是没办法,除了早苗,谁都对付不了那个疯子。”
了然和尚摊手耸肩,十分无奈地说。
三个人只好回到原来的房间,只见荒木村长跟村濑医生仍旧默默地坐着。
“师父,病人又犯病了吗?”
医生带着害怕的眼神问。
村长看了看了然和尚,紧闭着双唇,仍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
了然和尚皱着眉头,不解地说:
“真伤脑筋,那疯子一听到那两位小姐的声音就受不了,亏他们还是父女呢!真是冤孽啊!”
“金田一先生,烟蒂的事情怎么样了?”
清水好奇地问。
“这个嘛……”
金田一耕助拿出两包烟蒂和六支卷烟。
“你看,这根卷烟是用D那页卷的。上面有dum,dummy,dump等字。我在寺院里捡到的烟蒂也看到有dumping,dumoish,dumoling这些字。这就可以证明,在寺院里捡到的烟蒂不管是谁抽的,全是早苗昨天卷的。对了,清水,那些脚印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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