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感到十分困扰似的,摸着络腮胡子说:
“很奇怪啊!那些脚印跟在寺院里的相同!”
“脚印?”
了然和尚有些不可思议地皱起眉头。
“师父,刚才我和清水已经查过留在寺院里的脚印。但是在渡廊下面,我又发现了一个类似的脚印,因此就请清水去调查……
金田一耕助说到这里,别说了然和尚跟医生了,就连一动也不动、一脸严肃的荒木村长都不禁睁大了眼睛。
“跟寺院里的脚印是一样的!”
清水笨拙地重复了一遍,说完,他还点点头,露出肯定的神情。
大家彼此木然地对望着。
了然和尚说:
“清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那疯子……”
金田一耕助看了和尚一眼,忍不住说:
“我也搞不懂,不过不管是谁,总之,昨天晚上确实有人从这里到千光寺去了。”
听到金田一耕助这句话,和尚、村长、医生都一脸茫然地彼此对看着。
“对了,金田一先生,到派出所来一趟吧!我有很多事情要跟你商谈。”
金田一耕助与清水离开鬼头本家后,清水便一脸诚意地邀请金田一耕助。
此时雨虽然已经停了,但是乌云遍布的天空,像是随时都会再下一场大雨似的。
“那我就打扰了。对了,电话还没接通吗?”
派出所离岛上最热闹的地方,像区公所啦、理发店啦都不近,甚至也远离岛民的村落。
两人进了派出所,清水拉开了电灯。
“已经这么晚了吗?”
金田一耕助惊疑地问。
“天气不好,感觉上天黑得快。阿种,有客人来了。”
清水高声喊着,但阿种好像不在家,里面没有应声。
清水的太太名叫阿种,是个身材矮小、善于交际的女人,跟清水一样是个老好人。
“不在家吗?到哪里串门去了?”
清水自言自语地往屋里走去,突然,他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
“金田一先生,金田一先生,快来、快来呀!”
“怎么了?”
从派出所到清水的屋里,要穿过一条狭窄的走道,这条走道像隧道般阴暗,金田一耕助摸着墙边走,来到一个约四坪大的院子,只见院子边上有一间小而坚固的拘留所。
“清水,你在哪里?”
“这边、这边……”
清水的声音从拘留所里传来,金田一耕助毫无防备地走着,忽然不知道是谁在他背后推了一把,他踉踉跄跄地跌进拘留所。紧接着,他后面的门被人关上了,还听到一阵十分得意的笑声。
“清、清水,你干、干什么?”
金田一耕助结结巴巴地问。
“对不起,请你暂时住在这里,直到总署派人来再说。”
清水一脸得意地说。
“清、清水,你疯了吗?为什么把我……”
金田一耕助又急又气,结巴得更严重了。
“问你自己吧!我觉得你太莫名其妙,一个流浪汉却像个侦探似的……什么烟蒂啦、脚印啦,老是做些令我搞不懂的事。我不打算把你关太久,只要明天电话一通,总署有人来就行了。这段时间就请你忍耐些吧!看在我们交情的份上,我会特别优待你,这里面放了寝具,等一下子我会送饭来。放心,饿不死你的,你就当做搭一艘大船度假吧!哈哈哈……”
清水开朗地大声笑着,不管金田一耕助怎么说,他全听不进去,笑了一会儿便径自走了。
“笨蛋!清水,你这头大笨猪。搞什么鬼呀!我不是那种人,我、我是……我是……”
金田一耕助气得在拘留所里对着铁门又喊又骂。
然而不管他怎么说都没有用,清水已经确信金田一耕助是个可疑的人物,而且清水人也走远了,此时他真是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起先,金田一耕助又跺脚又握紧拳头猛敲门,但渐渐的,他觉得自己十分滑稽,也觉得清水对他的误解非常可笑,这一笑,就越来越不可收拾,最后终于笑倒在拘留所里的床铺上。
阿种送饭来的时候,他还笑得站不起来,让阿种直怀疑他是不是疯了。吃过晚饭之后,他打开清水为他准备的寝具,很快就睡着了,睡得既香又甜,根本不知道岛上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急促的电话铃声使金田一耕助突然醒了过来。
“啊!电话通了。”
金田一耕助抬起头来,看到耀眼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
看样子,今天是个大晴天哩!
金田一耕助伸伸懒腰,打了一个大哈欠,他听到清水对着电话不知道在讲些什么,由于讲得太快,他一时听不清楚内容,最后只听见电话挂断的声音,以及喀喀喀的脚步声逐渐向拘留所方向走近。
不久,清水那张蓄着络腮胡的脸出现在窥视洞前。
“啊哈哈……清水,太过分、真是太过分了!就真要算计我,也不要这么搞嘛!”
金田一耕助想起昨夜的事,仍感到好笑。
但清水却只是紧绷着脸,然后清了清喉咙说:
“金田一,昨天晚上你没离开这里吧?”
“离开这里?别开玩笑了,你不是已经把牢门上锁了吗?我又不是神仙。”
说到这里,金田一耕助看了清水一眼,忽然发现清水一脸憔悴,不但胡须杂乱,连双眼也充满了血丝,可以看出是昨晚一夜没睡的结果。
“清、清水,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金田一耕助一改嘻笑的神情,紧张地问。
清水像是快要哭出来似的,拉着一张脸,然后打开门锁。
“金田一先生,我做错了,我不该误会你。
“没关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请跟我来,你来就知道了。”
清水诚惶诚恐地说。
两人离开派出所,在前往分家的路上,金田一耕助感到来往行人个个神色异样,仿佛又发生了什么不祥的事。
上了通往分家前面的山坡路,就是那块叫做天狗鼻的台地,前面说过,清水就是在这里用望远镜监视海盗的。
金田一耕助远远就看到有一大群人围聚在那块台地上。
了然和尚、荒木村长、村濑医生都在;不知道医生的左手怎么回事,竟然吊在脖子上;而早苗、阿胜、竹藏、了泽这些人也都在场。
略远一点的地方,站着志保与鹈饲,那两人中间有一个 头发灰白、脸晒得黑黑的、只有眉毛是雪白的人。金田一耕助心想,这人大概就是仪兵卫吧!他给人一种铁石心肠的硬汉感觉。
这些人为什么默默站在那里呢?他们到底在看什么?
金田一耕助爬上天狗鼻,看到围成半圈的人群中,有一口大吊钟,钟下露出一截和服长袖,不禁当场僵住了。
故事开头时就已经提到,千光寺的了然和尚为了这口吊钟,曾跟金田一耕助一同搭渡船回狱门岛,现在这口吊钟运回来了。虽然从码头到千光寺,由鬼头本家前面走比较近,但这段路很陡;为了省力,和尚后来决定沿分家边上这条缓坡路把钟运回寺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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