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种赶紧把上衣的带子重新系好再去开门。
只见华子正面色惨白地站在门外。
“阿种,我们家那口子还在这里吗?”
“没有呀!他没回去吗?”
“是呀!他什么时候走的?”
“你走了之后,新宫先生到夫人的房间聊了十五分钟左右,然后就走了呀!”
“是这样啊!那么,他有没有说要去哪里呢?”
“这我就不大清楚了,要不要我去向问夫人?”
“啊!不用了,我先回去吧!打扰了,晚安。”
“晚安。”
阿种把门关上后,心情又沉了下去。
(从新宫夫人惨淡的脸色看来,想必她一定没筹到钱吧!新宫先生如果知道的话,不知又会怎么挖苦她了。)
阿种躺在床上,心里想着这些事,始终无法入睡,突然,她从床上坐了起来。
因为她听到女人的尖叫声,以及一阵男人的叫骂声,紧接着又是乒乒乓乓揪打成一团的声响,之后,又是女人哭闹的声音。
而这一连串的声音正是从夫人的房间传出来的。
阿种赶紧在睡衣上披了一件外套跑过去,途中看见信乃已先向秋子的房间跑去。
虽然此时乒乒乓乓的声音已经停止,但是男人的叫骂声和女人的哭声仍然持续着。
阿种忐忑不安地来到秋子的房门口,三岛东太郎则从另一边跑过来。
“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妖精!你这个妖精!”
目贺医生声嘶力竭地叫着。
“医生,你、你怎么可以对小姐这么粗暴?”
信乃在房内做和事佬,而秋子早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哼!这个妖精一定和别人串通好把我们骗出去,好趁我们不在的时候……”
“医生,你别听那些下人胡说八道,也别胡思乱想,请你饶了小姐吧!”
突然间,阿种和三岛东太郎都觉得背后有人,不约而同地往后面看了一下。
原来美弥子正脸色铁青地怒视着房门口。
美弥子不理会他们两人,迳自打开房门。
房里只有靠床的地方点着灯,从半敞的房门看去,目贺医生正抓着秋子的头发,把秋子压在床上。
目贺医生穿着睡衣,秋子则穿着颜色鲜艳的贴身长睡袍。两人的衣服早就扭曲得不成形了,秋子白皙的肩膀也从宽大的长睡袍里露出来。
信乃则被门挡住,看不到她的身影。
“这是怎么回事?”
美弥子站在门边冷冷问道。
一听到这个声音,目贺医生立刻朝门外望了一眼,信乃也探出头来。她一见是美弥子,立刻在目贺医生耳边嘀咕了一些话,并跑出来把门带上。
“美弥子小姐,目贺医生为了那个假电话,心情十分不好。没什么事啦!你早点去休息吧!这里一切有我。”
美弥子的双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信乃则一言不发地转身回房里。
当信乃正要把房门关上时,才发现阿种和三岛东太郎两人还站在门外。
“你们在这里干吗?没什么事,赶快回去睡觉!”
等阿种和三岛东太郎回到房间时,已经快十二点了。
美弥子躺回床上,却辗转难眠。
晚饭时和舅舅的争执、一彦谋职不顺,再加上刚才母亲的丑态……这些事在美弥子脑海中翻腾起伏,使她难以入睡。
美弥子觉得自己孤独又无助,不禁哭了起来。
尽管美弥子才十九岁,却也隐约开始了解女性身体的秘密,她发现母亲欲火中烧,而目贺医生正是唯一能让这团火熄灭的人。
在今晚之前,美弥子一直想不通:一向以贵族身份自豪的玉虫舅公,怎么能忍受自己的外甥女被一个像目贺医生这样的野人蹂躏?
还有,信乃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母亲,眼见目贺医生打人时,又为什么不挺身保护她呢?
不过现在她完全了解了。
母亲精神衰弱,必须长期依赖镇定剂来保持心里平衡,而玉虫舅公和信乃最担心的是,如果不给她适量的药物,不知道她会搞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也许他们认为惟有目贺医生才是母亲的救星,而默许母亲和目贺医生保持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
(啊!真可悲呀!)
美弥子趴在枕头上抽泣着,她的抽泣声在沉寂的黑夜里悄悄回荡。
突然,美弥子抬起头来。
因为她除了听到自己的抽泣声之外,还有另外一种声音。
是长笛的声音!
那个充满诅咒的(恶魔吹着笛子来)的旋律在庭院深处响起来了。
美弥子一时忘了哭泣,她的脑海里突然窜出那些假电话、假电报的事。
于是她赶紧打开灯,披了一件外套,走出卧房。
她一出门就碰见阿种。
“小姐!那个……那个长笛声……”
阿种慌慌张张地说。
“我听到了,你知不知道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不太清楚,好像是从院子那边传来的……”
阿种话还没说完,长笛声突然变得更高亢。
阿种吓得死命捂住耳朵,疯狂地尖叫。
长笛声确实是从庭院那边传来的;美弥子正想把窗户打开,阿种赶紧阻止她。
“小姐,不要开窗户呀!”
她抓住美弥子的双手,大声哀求着。
“别怕,阿种,放手!”
“搞不好恶魔会跑进来!”
阿种仍拉住美弥子的手不放。
两人正僵持不下时,突然听到开窗的声音,紧接着传来信乃的喊声。
“阿种,阿种。”
“阿种,你快到夫人那边去,我随后就到。”
美弥子命令阿种后,随即咋啦一声,把窗户打开。
此时,长笛声蓦地升高了八度,美弥子和阿种两人面面相觑,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两步。
外面一片漆黑,连一颗星星都没有。美弥子急忙回到房里,拿了手电筒出来。
菊江也来了。
“美弥子小姐,那个长笛声……”
菊江吓得脸色发白,笛声让她紧张得忘了在颜色鲜艳的长睡袍外加件上衣,所以此刻正冻得直打哆嗦。
“我也不知道,总之一定有什么事,我们去看看吧!”
美弥子完全忘了自己对菊江的反感,两人赤脚走向庭院。
突然间,院子里传来开窗的声响,好像有人在那里。
“谁?”
美弥子为了壮胆,大声问着。
“是我。”
原来是三岛东太郎。只见他穿着长裤和毛衣,赤着脚站在那儿。
三人走到秋子房前,发现信乃和阿种就像冰棒似地站在门外一动也不动。
“目贺医生呢?”
菊江问道,信乃则一言不发地用手往外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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