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您多半在哪里写作?工作室?自家?创作时是手写稿?还是打字稿?
宫部:我在工作室写作。我的工作室和住家是分开的,从家里步行三十分钟到工作室。基本上我只在工作室写作,白天十一点到晚上七点。回家以后,就忘记工作,看书、打电玩以及看电影。每周有一天休息,就像上班族一样规律。写作时会使用电脑,在早期我就用文字处理机写作了。我只有在刚出道时用手写,很快就转为打字了。
蓝:我们知道您很喜欢电玩,是有什么契机吗?
宫部:之所以开始打电玩,是十三年前我曾经一度身体不适,停止写作半年,而工作减少的状态则有一年多,但也不能一直在家里躺着。可是如果看书的话,我就会想,自己怎么不写作却在看书呢?某某工作未能完成,真是太惭愧了之类的事情。结果就是不能阅读,无法打从心底放松享受读书。所以我就想有什么可以转换心情的呢?问了作家朋友,一个朋友就建议我打电玩看看吧。在那之前我从来没玩过。因为生病而休业,身体不好也不能出去旅行,那就在家里打电玩吧,这就是契机。当时我三十三岁,第一次玩电玩。一开始不会玩,还曾经一个晚上打了两次电话给朋友,先是问对方游戏的玩法,又去汇报我玩到哪里。我那朋友是夜猫子,晚上可是他的工作时间啊。总之我第一次发现电玩这么好玩,可以让人全心投入,现在也在玩。
蓝:最近您用了《Dream Buster》中的两个角色在刚推出不久的大航海时代游戏当中,那么游戏对于您的创作有什么影响吗?
宫部:对,这次的《Dream Buster》参与了大航海On Line的活动。写小说的人都很喜欢看电影,因为从电影中可以吸收到某些技巧,可以运用来展现某个世界的故事,两者只是画面和文字的不同而已,根本上是一样的,电玩也是如此,只是讲述故事的方法不同罢了。因此我就想能否将电玩上的技法运用到小说中呢?有什么可以借镜的呢?当然玩的时候我绝不会想到这些,不过事后想起就会发现,啊,有那么东西多可以学呢。电玩让我受益匪浅。
陈:您一天的作息是?平常除了打电玩、阅读之外还有什么活动?
宫部:我和父母、兄弟姐妹住得很近,但我是独居的。所以我要花费很多时间去做身边的事情,比如假日天气好的时候,我要晒被子、洗衣服、打扫家里,还要去购物。其他大多数休息时间还是看书、电玩,这些都是我转换心情的好办法,此外我还很喜欢散步,没有目的地四处散步,不过我活动范围很小。一般来说做我们这行的,大多数人都喜欢旅行,可是我不喜欢旅行,生活的范围真的很小。
陈:说到散步,您之前曾经出版了《平成徒步日记》一书,能不能请您谈一谈呢?
宫部:那是我在写时代小说的时候,突然想到从前的人没有交通工具,只能靠走路,走一个小时的话能走多远呢?我很想知道这件事,而且不是靠大脑想象,而是想靠身体记忆。我不讨厌走路,真的很快乐。但第一次写小说以外的东西对我而言是很困难,不知道该怎么写,自己在走的时候当然很快乐,但要如何表达这种乐趣?这是很艰难的工作。后来,有读者看了这本书以后,来信说因此他也要去散步,我很高兴。我喜欢走路,但不喜欢写,真是矛盾。
陈:那么您大概都在哪里散步呢?
宫部:我一般只在东京周边散步。也许开车经过时不能感受到的事物,可以在步行时发现,这对我是很好的体验。
陈:对史帝芬·金来说,写作是心电感应;对您来说,写作是什么?
宫部:我非常喜欢史蒂芬·金。我个人觉得能够做自己喜欢的工作,而且有许多读者喜欢我的作品,真的非常幸运。只是我常想,在脑子里构思故事只是我的兴趣,然后再将它们写下来,但这就能成为工作吗?有时候连自己也感到奇怪。有时会觉得自己只是做喜欢的事情,但这样就行了吗?个人会觉得不好意思。不过我想,如果写了一部作品,得到了读者肯定,为了不辜负读者又会想继续努力。当然在创作时,心电感应是很重要的,但如果只是等着它的话,当然史蒂芬金是很出色的作家,他可以获得很多很多的心电感应,但要是我只是等心电感应的到来,可能什么也写不出来了。所以我只能努力去想去写。
陈:您对台湾的认识与想象是什么?能够来台湾见见广大的读者吗?
宫部:谢谢。如果我能克服飞机恐惧症,我真的很想去呢。我哥哥现在正为工作到台湾出差呢,我跟他提了今天的事情,他说,台湾的东西很好吃,为什么不去?他说不然我伪装成作者去好了?我对他说「不可以」,这会影响我的形象。(笑)我哥哥因为工作常去世界各地,每当他要去台湾之前,总是很高兴,说东西好吃、街道美丽。
访问者简介
蓝霄
一九六七年生台湾澎湖人
南部某医学中心主治医师、推理作家、推理小说迷。
着有《错置体》、《光与影》、《天人菊杀人事件》等长篇小说。
陈蕙慧
推理小说迷,现任「麦田出版」与「独步文化」总经理。
前进 前进!
军队 前进!
——摘自昭和七年十二月出版
普通科用小学国语读本
第一章 那一夜
1
办理住房手续时站柜的服务生,正好是两个星期前办理退房时帮忙结帐的那一个。当客人的马上就认出来了,对方却好像没有发现,不过,也可能是基于职业习惯,发现了也不形于色而已。
「请签名。」
服务生隔着柜台将旅客登记簿推过来,尾崎孝史把行李袋放在脚边,拿起原子笔。那只笔又粗又难看,笔轴上面还印着「风见印刷」这家公司的名字。客房里也有这种笔。换句话说,凡是住在这里的客人,即使只住一晚,也都会晓得这家饭店用的传票、便条纸等等是由哪家公司承办印刷的。这件事,对风见印刷也好,对饭店也好,对客人也好,究竟有没有意义,实在是令人怀疑。
孝史放下笔,付了饭店要求的订金,服务生便说:「我带您到房间去。」
「不用了,我知道怎么走,」孝史摇摇头,「请给我钥匙。」
这时候柜台服务生的表情出现了微妙的变化,于是孝史明白了:啊,原来这家伙也记得我啊。他只是装作不知道,其实根本就认得。但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孝史上次并不是只住一、两晚而已。
这家伙背地里是怎么想的?孝史开始想象。哦,这个考生又来东京了。这次大概也是来考试的吧!不过,今天已经是二十四日,快月底了。国立的就不用说了,大部分私立大学的入学考应该也差不多结束了。这么一来,是国立的复试啰?还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非考上一家不可,即使是那种念完四年也没有什么价值,只能在履历表上填个名字就算数的学校?或者是专门学校呢?再不然……
房间钥匙已摆在眼前。孝史倏地回到现实,接过钥匙,提起行李袋,朝着唯一的一部电梯走去。柜台服务生没有再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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