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相良去了东京?”
“没错没错。你还不知道这件事吧?”
由利大师将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大略讲了一遍。警部一听之下,不禁瞪大了眼。
“不过,相良为什么要冒这种险?她跑到清风庄去,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她一定是在那间房间里留下了什么证据。那个证据只要一被人发现,就会知道她是恐吓原樱女士的人,所以她才会甘冒危险,前去取回。大师,我说的没错吧?”
我回头看了由利大师一眼。
“大师昨天晚上在饭店大厅里解开暗号的时候,相良从我的背后瞪大眼睛地盯着大师手上的乐谱。相良当时八成已经看出破解暗号后出现的密文,担心警方迟早会找到爱宕下的公寓,所以才会甘冒危险,从饭店里溜出来跑去东京。”
由利大师语带忧心地说。
“没错,当时我也知道相良在看破解暗号后出现的密文。不,应该说是我故意让她看的。我倒想瞧瞧她会有什么反应。不过如果相良是女扮男装溜出饭店,她到底是怎么拿到那些衣服的?难道她事先就料到会有这么一着,所以才将杰尔蒙的舞台装千里迢迢地从东京带来大阪,带到这间饭店吗?”
“不,这并不是我的衣服唷!”
我和浅原警部不禁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饶是由利大师也吓得涨红了脸,抓住椅背的两只手剧烈地颤抖着。“相良!”
警部厉声斥责相良,由利大师赶忙出手制止了他。大师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房门旁边,轻轻地将手搭在倚门而立的相良肩上,盯着她的眼睛。在大师强而有力的眼神注视下,相良心绪动摇地眨了眨眼,脸颊染上一抹红晕,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看着地上。
过了好一会儿,由利大师才发现相良的表情有异,放开搭在她肩上的手,轻轻挽起她手臂,带她走进房内,让她在椅子上坐下。我和浅原警部只是茫然地看着大师的一举一动。
由利大师也坐了下来。 棒槌学堂·出品
“请说明一下,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又吓了一跳。我直盯着由利大师的脸瞧,大师说话的语气当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温柔。
相良从容优雅地跷起腿来,身子微向前倾地说。
“好,我说。不过,在我讲之前,大师……,噢,大师是抽烟斗的,不太方便。三津木先生,可不可以给我一根烟?”
相良将帽子摘下,丢在桌子上。就在我从口袋里拿出香烟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手指颤抖得非常厉害,怎么也停不下来。让我显得异常激动的原因有二,一是刚才大师表现出的行为,一是当时相良的十足魅力。
女扮男装的相良身上穿着阿弗列德·杰尔蒙的舞台装。平常她穿女装的时候还不觉得,一旦换上了男装,便散发出一股无法解释的吸引力。我当时才了解,少女歌剧团的男角之所以能够在社会上造成轰动,不是没有道理的。
相良缓缓地吸了一口烟后说道。
“问题出在我现在穿着的这套衣服,对吧?关于这点,我刚才说的是真的。我也有一套一模一样的衣服,不过,现在我身上的这一套却不是我的。”
“谁的?这是谁的衣服?”
“老师的……。是原老师的衣服。”
浅原警部狐疑地低吟了一声。由利大师一听到她这么说,突然将身子挺直说道。
“你的意思是,原樱女士也有一套一模一样的衣服?”
“是的,没错。至于理由是什么,我现在就告诉你们。”
相良熟练地将香烟上的烟灰抖落。
“你们都知道,去年我穿着这身衣服饰演过杰尔蒙,对吧?你们瞧,那上头有我的照片。我自己夸自己好像有点儿老王卖瓜的意味,不过我真的很适合演那个角色,因而赢得了满堂采。老师对于我的表现有点吃味,她说她在那之前,也曾经在意大利扮演过《费加洛婚礼》(注:(Le nozze di Figaro),莫扎特(Wolfgang Amadeus Mozart,1756?1791)的三大歌剧之一。全剧以错综复杂的爱情关系和优美的旋律串联而成,佐以鲜明的角色性格与幽默的对话,可说是莫扎特最受欢迎的歌剧。)的凯鲁毕诺(cherubino)。这个角色原本是专为女高音而写的,虽然是个男角,却是伯爵夫人身边的小男仆,雌雄莫辨。老师说她总有一天要演看看清秀斯文的男角,但因为她是女高音,一直无法如愿。老师很羡慕我可以女扮男装,说到最后,她竟然找来裁缝师做了一套跟我一模一样的服装,而我现在穿的就是老师当时另外做的那一套。”
“但原樱为什么要做这种衣服?她又不可能在舞台上穿它。”
“她是为了恶作剧。老师就像是个孩子,所有伟大的艺术家都是如此。老师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有她天真无邪的一面,所以她经常会穿这套衣服,出现在会场上,以吓众人一跳为乐。有一次我们两人还穿着这套衣服,在银座的一家酒吧里走来走去。她还很得意呢,因为她只要不开口,根本没有人会知道她是女人。”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她之所以将那套衣服带来,也是打算在大阪吓人啰?”
“是的,应该是这样没错……。不过这件事情我却毫不知情。昨晚我有事非溜出饭店不可,心想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可供乔装的衣服,跑到五楼翻找行李的时候,竟然从蝴蝶夫人的服装中找到了这套衣服。当时我真的有点吃惊。不过,这套衣服正合我意,所以我马上就决定暂时借用一下。大家应该都知道,老师的身高、体型都跟我酷似,所以这件衣服我穿起来也很合身。什么?我当时穿的衣服跑哪儿去了?我把它藏在舞台装的衣箱里面了。”
“于是你就溜出饭店,前往东京的清风庄了?可是,你为什么要去清风庄呢?”
“对啊!你到底从清风庄偷走了什么?”
警部激动地插嘴问道。
“哎呀,你少含血喷人。”
相良的眼神中带有恶作剧的色彩。
“我什么也没偷。嗯,这么说好像不对。是啦,我之前是从那里偷走了一样东西。可是,我今天早上却不是去偷东西,而是将偷出来的东西还回去。”
“还……还什么?”
“就是那张照片……,藤本先生的照片。”
由利大师突然发出声音地吸了一大口气,然后整个身子向前倾地说。
“那么……,那么,你也知道那件事啰?”
相良目不转睛地盯着由利大师的脸瞧了好一会儿,脸上露出谜样的微笑。
“那件事……?那么大师也认为那是真的啰,那张照片……”
“不,我并不是指这张照片,我问你的是另一件事,你知道……,你知道藤本章二是原樱女士的私生子这种说法根本就是天大的谎言吗?”
我惊讶地看着由利大师。浅原警部也无意识地扭了一下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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