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无罪证_斑衣白骨【完结】(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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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师师脑袋一缩,走了。

  人都走了,贺丞把病房门上锁,回来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问他:“你需要我怎么配合你?”

  楚行云往后背垫了个枕头靠在床头,竖起三根手指:“一,你和周思思的关系,二,夏星瀚拿走的面具是什么回事儿,三,杨姝为什么被人险遭绑架。”

  贺丞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支着下巴,听了他的话,认真沉思片刻,道:“我和周思思只在饭局上见过几次,没有深交。”

  楚行云盯着他:“面具和杨姝呢?”

  贺丞有些乏累的闭了闭眼,揉着眉心道:“不清楚。”

  楚行云皱眉:“不清楚?”

  贺丞抬起眸子看他,眼神里从所未有的专注和严肃,反问:“如果我说,我不告诉你是为了保护你,你信吗?”

  楚行云微微一怔,他万没想到贺丞会说出这样的话,既然连贺丞都刻意隐瞒,那这背后的一桩桩一件件,相比根系庞大到擅动枝叶就将面临将扎根地心的大树连根拔起的危险,大树将倾并不危险,危险的是撼动树根的人。

  事已至此,楚行云还是想冒险,道:“如果我不信呢?”

  贺丞撑着额角细细看了他一会儿,淡淡一笑:“那我也不会告诉你。”说着,他神色颓然,有些无奈道:“我也知道我阻扰不了你做任何事,如果你坚持要查,并且有能力查到最后,到那个时候,我也只能告诉你。”

  楚行云听出来了,这桩桩件件背后牵扯的,是和贺丞一脉相连的体系,贺丞隐瞒线索,其实也是在保护他背后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体系,其实贺丞完全有立场和他展开对抗,但是贺丞没有,更没有强加阻扰。

  贺丞把自己从体系中抽离出来,保持旁观者的姿态,亲眼看着他如何一步步的逼近真相,摧毁那套体系。到了最后,风暴完全爆发之时,贺丞就会抛弃自己的立场,站在他身边,贺丞会帮助他亲手摧毁他生存其中的庞大的体系,就算被波及,贺丞也会毫无条件的站在他身边,并不是为了法制与正义,或许——只是为了他。

  忽然之间,楚行云感到很心安,很充实。

  夜色太暗,海水太冷,船舶太空,一个人在海上孤独的航行久了,难免会彷徨无依,贺丞虽然不是他的同道人,但是贺丞是深冷孤寂,辽远无边的海平面上一座灯塔,为他照明方向,驱散黑暗,给他孤独而冰冷的心疗以深深的慰藉。

  楚行云盯着他看的时间太长了,像是国旗下的升旗手端凝而神情的望着他赖以信仰的国旗,贺丞不明白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只觉得楚行云以这样目光烁烁的看着他,让他即想躲,又不肯躲,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被楚行云看穿了心事——

  贺丞忽然觉得喉咙异常鼓胀灼痛,像是一口燥欲之气顶在喉间,不吐不可。

  他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步跨到床边,一手按着床铺,一手撑在床头,喉咙里堵塞的热火使他的声调暗哑,而颤抖,迎着他的目光,说:“你想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吗?”

  “我——”

  不等他说完,贺丞忽然打断他,急切道:“你看着我的眼睛,把我的眼睛当做镜子,镜子里面只有你一个人,看到了吗?”

  楚行云确实在他眼睛里看到了自己,果真把他的眼睛当做一面镜子,他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各自在对方眼中看到环环相套,延绵不绝的自己的倒影。

  贺丞眼中有无数个他,一层比一层深,往无穷处看去,不知通向哪里,犹如一个漩涡,把他一层层的拉入深不见底的洞穴,若是一脚踩空了不慎跌入,或许就出不来了。

  楚行云忽然感到头晕,他垂下眸子躲开贺丞眼睛里的漩涡,下巴却被体温冷淡的手指捏住,用力的好像要捏碎他的下颚骨。

  贺丞抬起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眼睛里凌乱又炽热,貌似经历过一番你死我活的心里斗争,最后下定决心鼓起勇气,对他说:“你听好,我有话要——”

  房门咔哒一身,护士扭开门锁,推着小车进来了:“你们锁门干什么?”

  肖树紧接着出现在门口,手里提着一套干净的西装和衬衣。才要抬脚往里走,忽然敏锐的察觉到病房里不同寻常的氛围,又把脚缩了回去,站在门口向里观望情况,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贺丞附身把楚行云圈在怀间,几乎快亲上 的样子。

  肖树眼睛一瞪,心里一惊,一句卧槽差点脱口而出,心里忍不住的老泪纵横,心说这么多年了,终于啊,终于!

  小贺总终于按耐不住展开攻势了!

  但是楚行云还有些云里雾里,稍一用力就挣开贺丞的手,揉着被他捏疼的下巴,歪头看向肖树,问:“你拿衣服干什么?”

  肖树:“先生说,你一个人在医院不安全,今天晚上他要留下来陪你。”

  箭在弦上,又生生憋了回去,贺丞此时满面怒容,一身煞气,足下流风几步跨到门口,憋着一腔无处发泄的怒火,铁青着脸质问肖树:“我什么时候说过?”

  说完,心口不一的拿走他手里的衣服,出门往卫生间方向走去了。

  楚行云孤疑的看了一眼贺丞的背影,把搁在床头柜上的香蕉拿起来咬了一口,腾出一只手给小护士量血压。

  肖树脸上挂着慈祥又欣慰的笑容坐在贺丞方才坐的椅子上,笑眯眯的问:“他说了?

  楚行云瞅他一眼,反问:“说什么?

  肖树:“嗯?那你们刚才?”

  楚行云跟想起什么似的,眉头一皱,面露疑惑:“对啊,他刚才好像有话对我说。”

  肖树:……

  完了,他来的不是时候,搅黄了贺二爷的好事。

  第60章 捕蝶网【28】

  第二天早上,贺丞推开病房门,见楚行云衣着齐整的站在窗前,窗台上摆着护士刚才给他拿来的小镜子,楚行云对着镜子正在戴一顶鸭舌帽。

  贺丞靠在门口,皱眉道:“伤口不想好了吗?”

  楚行云摆弄着帽檐,随口应付道:“没压到伤口。”

  虽然此人的思维是铜锈铁打的一根筋,平日很少修边幅。但是在某些时刻他还是比较注重自己的形象,比如今天他要重回市局,或许就将和他的老对手郑西河碰面,他绝不会露出一丁点狼狈的迹象供人看笑话。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此时他身份敏感,任何行动都会受人关注稍有不慎就会落人口舌为人诟病。此时进出市局,还是低调点好,毕竟他是被停职的人。

  楚行云很少戴帽子,只有跟踪蹲守嫌疑人改变装束时才戴帽子。此时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对着镜子左照右照,怎么看自己都觉得别扭,主要是还没习惯自己的新发型。

  贺丞看了一眼腕表,敲了敲表盖儿:“快十点了。”

  楚行云从牛仔裤口袋里拿出一副墨镜戴好,转身朝门口走过去:“走吧。”

  他像贺丞的保镖一样走在前面开山劈道,一路出了医院大门,在停车场看到了肖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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