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树递给他一个车钥匙,笑说:“你的那辆车,一时半会儿估计修不好了。”
楚行云很清楚他那辆破车被撞成了一堆废铜烂铁,根本没有修理的必要,直接拉到垃圾场比较省劲儿。
他接过车钥匙,走到一辆崭新的福特SUV车头前,拍了拍车头前盖儿,回头问贺丞:“市价多少?”
贺丞说了句大实话:“打听它干什么?你又买不起。”
楚行云唇角微微抽搐,打开驾驶车门坐了进去,正欲打火,就见贺丞开门坐在了副驾驶。
“你干嘛?”
贺丞说:“正好我也要去一趟市局,开车。”
楚行云明白了,贺丞这是不放心他,担心他彻底成为他人车轮下亡魂。
福特SUV才开上主道,楚行云就从后视镜里看到一辆路虎不远不近的跟在他们后面。坐在车里的是两张熟面孔,贺将军麾下的那两名海军陆战队队员。
托贺丞的福,他有生以来头一回体验到出行保镖相随是个什么感觉。
看着前方还不算拥堵的路况,楚行云犹豫了片刻,还是觉得有必要和贺丞聊一聊,问道:“你哥联系你了吗?”
本以为贺丞听到他提起贺瀛就要炸,不料贺丞很平静,起码看起来如此,只是脸上明显不悦,投过来的目光似冷箭,冷冷道:“没有,他联系我干什么?”
楚行云藏在墨镜后的眼睛偷偷去瞄他,见他情绪还算正常,就多问了一句:“是你不接他电话,还是他没联系你?”
贺丞冷笑一声:“你了解的还真清楚,都是他告诉你的?”
楚行云如实道:“不是,是我自己想的。”
贺丞转头盯着他,目光咄咄逼人:“想谁?”
楚行云觉得他断章取义寻衅滋事的本领这两年修炼的愈加成熟,好好一句话被他掐头去尾截取中间模棱两可极具歧义的几个字,还被赋予强大的攻击力。
楚行云被他问死了,此时贺丞俨然不肯轻易放过他,虎视眈眈的盯着他等他答话。楚行云被他盯的心里七上八下,观察着的前方路况不禁有些分神,一时没察觉后面的车别他的车抢道,险些一头撞上人家车尾。脑门上不知不觉的开始出汗,眼看后退无路,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咬一咬牙狠一狠心,说:“我——我想你,想你。”
贺丞很诡异的沉默了一会儿,半信半疑的斜眼看他:“真的假——”
“真的真的真的。”
楚行云机灵的抢答了一回,在裤子上抹掉掌心的汗,十分蹩脚的转移话题:“把窗户打开吧,车里太太太太闷了。”
贺丞:……
自打他一上车就把冷气开到最猛,冷气管里的寒气腾腾腾的冒,车里的温度直逼零下,闷个屁。
还好距离市局路程不远,十几分钟就到了,楚行云依旧在温度逼近零下的车厢里被闷出一头热汗。下了车被风一吹,顿觉头脑清明,把车停在不远处,步行几分钟走到市局大门口。
执勤的警员不敢拦他,眼睁睁的看着他和贺丞进了大门走向办公楼。
在办公楼门口,楚行云忽然停下了,看着一楼大堂来来往往的熟面孔,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把头上帽子一掀拿在手里,十分不羁的笑了笑,抬手推开玻璃门:“老子用躲着谁?”
楚行云一露面,整栋楼上上下下都被惊动了。传言说他连遭两起车祸,死里逃生身负重伤,脑袋差点被削掉一半。今日一看,这位孤胆特工神气不减往日,还换了个造型更为挺拔帅气,很有些英雄电影里欲火重生涅槃归来的气势。
他到技术队找到高远楠,把高远楠叫到走廊里说了几句话,让她查刘蒙所说的那3,8个亿的来源,注意别走漏风声,末了问:“郑西河呢?”
高远楠摇头:“郑队从不跟我们说起他的行动,也不让我们参与外勤,今天一早就带着刘蒙他们出去了。”
楚行云低头想了想,然后摘掉脸上 的墨镜,捏了捏不适应镜框而有些不舒服的鼻梁,说:“他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照做,咱们自己的事暗中调查。”
高远楠道:“我明白。”
楚行云点点头,把站在他面前高挑秀气的大姑娘当做汉子一样,拍了拍人家肩膀:“辛苦,有进展第一时间告诉我。”
他说这句话时目光在左右走廊转动,没看到高远楠脸上的表情不自然的僵滞了一瞬,微微瑟缩着肩膀。
乔师师和贺丞从楼梯口走上来了,贺丞可以做到无视周围人那些带有不明色彩的眼神,在警局里也尽量保护低调。毕竟这些日子他和楚行云的流言蜚语传的满城风雨人尽皆知,方才他和楚行云一起露面,一位女警手里的文件啪嚓掉在地上,亲眼目睹死人复活不比不上她那种惊天动地泣鬼神的眼神。
此时他就像人形探照灯一样,走到哪里都是众目聚焦之处。楚行云让他到乔师师办公室里待着,他没坐一会儿就待不住了,虽然他可以保持自我继续遁世,但是他受不了那些警员总有理由从办公室门前经过,用围观动物园珍稀动物一样的眼神一次次在他眼前晃悠。
他深感厌烦,与其待在一个地方偷偷摸摸的让人看,还不如和楚行云站在一起大大方方的供人参观,反正他无所顾忌。
“怎么回事儿?”
楚行云看着停在他面前的贺丞,问他。
乔师师接茬:“贺先生要找你。”
贺丞比他还理直气壮:“你把我关在办公室干什么?我如果想坐办公室还用来这儿吗?”
楚行云总在他的歪理之下理亏,无奈道:“那你就跟着我。”
见鬼了,贺丞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粘人’!
一楼审讯室,傅亦站在门口和一个样貌敦实的年轻人讲话,见楚行云到了,照例无视了他身边的贺丞,把年轻人介绍给他:“张其民,我跟你说过的目击证人。”
张其民颇为惊奇的跟楚行云握手,诧异道:“警察同志这么年轻啊。”
可不是,楚行云剪了个头,看起来年轻了四五岁。
“客气。”
楚行云冲他笑笑,然后问傅亦:“里面怎么样?”
傅亦道:“昨晚到的,已经待了七八个小时了。”
七八个小时,按理说应该已经消磨了被拘留者的戾气,心理防线正是好攻破的时候。
“吴晓霜呢?”
楚行云问。
傅亦:“这几天住在学校宿舍,还不知道吴耀文被抓了。”
楚行云点点头,回头看着贺丞:“你在外面等我。”
贺丞没搭腔,在墙边一组长椅上坐下了。
楚行云推开审讯室的门,走了进去。
吴耀文穿着汗衫和长裤坐在椅子上,一看便知是在家里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突然闯入的警察从床上带走。
他听到开门声下意识的看向门口,看到走进来的楚行云和傅亦,像是有所防卫般把脊背贴紧了椅背,双手握在一起规规矩矩的放在身前,低垂着因长时间等待而僵直无神的眼睛,还是那么一副憨厚木讷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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