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无罪证_斑衣白骨【完结】(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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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啊,警察先生。”

  男人对他笑道。

  楚行云累了似的站在门口歇了一口气,凝重的目光在他脸上停了片刻,什么都没说,步履匆忙的从他身边走过。

  走出单元楼,晨光已经大作,暴雨后的初阳驱散空气中潮湿的雨雾,秋天的凉意减轻了许多,地面蒸腾着温暖湿润的水蒸气。

  兜里的手机从他走出小区门口就开始响,他穿过马路,边往停车的方向走,边拿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怎么了?”

  赵峰还未说话,先重重的叹口气:“头儿,覃骁死了。”

  楚行云脚步一刹,第一个反应竟然是去想何云舒。

  “谁干的?”

  他站在人行道上,像是隔绝了全世界,声音冷漠平静的不像他。

  赵峰道:“陆夏。”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通话记录’,请回61章,捕蝶网【29】.

  关于楚行云的手机,他的破手机没有丢,捡回来了,贺丞给他买的新的牺牲了,他又用回以前的旧的。

  第128章 一级谋杀【52】

  覃骁死的很突然,也很荒唐。

  就在法警到来之前,杨开泰还在设想,覃骁会以何种方式,以何种罪名,在何时,被法律处以死刑,为了他曾经的恶行付出生命的代价。

  他想过覃家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捞人,也做好了打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的准备,但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套取覃骁的口供没能发挥用场,覃骁并未如他所愿被法律判处死刑。

  他的确死了,却不是死于刑法的宣判,而是死于陆夏的忽然袭击——

  法院的警车驶到市局大门口时,他就站在三楼的办公室窗前看着。他看到两辆印着法院字样的警车停在市局大门口,然后四名法警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这两辆车,一辆来接陆夏,一辆来接覃骁。

  他走出办公室,恰好看到赵峰把覃骁从拘留室中带出来,所以他得以和覃骁在走廊里短暂的会面。

  覃骁的面容和身形都消瘦了不少,样子比他审讯他的那天晚上更加狼狈,但是现在的覃骁眼中已经没有了忧患和忐忑。

  在走廊里看到杨开泰,覃骁似乎是想向他传递自己悲愤,恼恨的情绪,但是他僵硬麻木的面部表情却不受他的心情控制,他漆黑冰冷的眼睛直直的望着杨开泰,鼻翼微张,面部肌肉隐隐抽动。

  杨开泰以为他想说些什么,或是想做点什么,冲过来揍自己一拳也有可能。

  但是覃骁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他只是望着杨开泰笑了笑,随后主动背过身,让法警给他戴上手铐。

  杨开泰愣了愣,覃骁的笑容让他莫名的……感到很熟悉,这种感觉不仅熟悉,而且久远。

  应该是两年前,和覃骁第一次在宴会上见面的时候吧,当时他不似同龄男女般疯狂,玩游戏束手束脚放不开,输了后被勒令选一位在场的人深情告白。就在他羞红了脸,几乎想落荒而逃的时候,身为宴会主人的覃骁端着一杯酒拨开男男女女坐在他身边,附在他耳边对他说:“不如你选我吧,怎么样?”

  他从手掌里抬起头去看他,只觉得他瞳孔闪闪发亮,笑容明朗又英俊,身上自信又迷人的气场让人很难移开眼。

  在他犹豫的时候,覃骁又说:“选我吧,你不吃亏。”

  他傻呵呵的问:“为什么不吃亏?”

  覃骁就笑,笑着笑着,忽然又低头伏在他耳边轻声道:“因为,我也要向你告白。”

  请允许我,向一见钟情的你,深情告白。

  那是那天晚上覃骁对他说的话,他必须承认自己被他打动了,但是打动他的不是这句告白,而是覃骁向他告白时的笑容。

  那是很灿烂,很诚挚,很深情的笑容,一如此刻。

  把回到从前的记忆拉回眼前,他忽然察觉到眼角一阵酸涩,再度去看覃骁时,才发现他已经被法警带下楼了。

  直到很久之后,他都在后悔,如果当时没有跑神,如果他亲自压着覃骁出警局,如果他没有对陆夏放松警惕,覃骁就不会死在他面前……

  覃骁和陆夏一前一后的被法警押送走在大堂里,陆夏忽然停下步子蹲下系鞋带,谁都没有看到他从运动鞋鞋帮的夹层中取出一枚刀片……

  不,杨开泰看到了,他看到陆夏指缝间寒光一现,但是陆夏的动作太快了,当他有所警觉时陆夏已经甩开身后法警朝着覃骁冲了过去。

  覃骁被他撞倒在地上,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他手中的刀片割断了喉咙——

  陆夏骑在他身上,把整根刀片都插进他的喉管,沾满鲜血的双手又紧紧掐住了覃骁的脖子,四名法警去拉他,竟一时无法将他撼动。

  杨开泰只觉得眼前的这一幕混乱,且荒唐,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的枪。

  当子弹从枪口射出,沿着既定的轨道撕破空气正中陆夏的太阳穴时,他浑身猛打了个寒颤,像是被枪声所惊醒,从一场噩梦中逃离了出来。

  他丢下手里的枪,朝覃骁冲了过去,跪在他身边,看到他脖子连着胸膛都被血染红,鲜红的血液趟了一地,像是在堆一座坟,把他埋葬。

  他眼前一阵模糊,眼泪掉的猝不及防,他伸出手愚蠢的想堵住覃骁脖子上的伤口,慌张失措的像是当年头一次出警,头一次见到鲜血的实习生。

  “苏婉呢?苏婉在哪儿?苏婉!”

  他喊着苏婉的名字,心里即绝望,又无助,在那一瞬间他什么都不想了,他不想为周世阳报仇,不想让覃骁判处死刑,他只想闭上眼睛大哭一场。

  覃骁躺在地上,一口口鲜血随着他胸腔里残存的空气顺着唇角涌出,他看着哭的像个孩子似的杨开泰,漆黑明亮的眼睛里一片柔软,平静。他吃力的蠕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

  杨开泰把耳朵贴在他的唇边,用尽全身力气去听取从他口中破碎的只言片语,才听到他说的是:“别恨我。”

  在得到消息后,傅亦在第一时间赶回警局,他穿着一套素白色的休闲运动衣,虽然右腿伤口还没拆线,但是出院出的急,连拐都忘了拄。从出租车上下来后,略蹒跚着脚步缓慢的走向办公大楼。

  此时已经正午了,明净的阳光洒在盛满水汽的空气中,这一天的白昼异常清朗明亮。

  杨开泰坐在大楼台阶上,深深的垂着头,一动不动,安静的好像在时光中静止了。

  傅亦慢慢走过去,渐渐闯入他无声的哀痛与默念的领地之内。

  他在杨开泰身边坐下,并没有出声打扰他,只是陪着他一起沉默。

  过了许久,他听到杨开泰说:“傅队。”

  傅亦转过头,温柔的注视着他深深低垂的侧脸:“嗯?”

  杨开泰闭着眼,咬着牙,眼泪还是源源不断的流出来:“我好像,做错了很多事。”

  “为什么这么说?”

  “杀周世阳的人不是他,我错怪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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