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行云又眼睁睁的看着他把那根绿毛又粘了回去,心里一万个卧槽刷屏而过,脸色变得和那根翠绿色的羽毛一个色儿。
贺丞又抽的哪门子邪风,不做酒店改行做帽子批发商了?
解散了会议,他拿着帽子回到办公室想给贺丞打个电话咨询咨询他哪来的灵感忽然送来一顶绿帽子,让他别这么客气,自己留着戴。
贺丞先他一步把电话打过来,电话一通就问:“收到我的礼物了吗”
楚行云:“这是你那个相好的送你的?虽然你不缺,还是留着吧,别辜负人家。”
贺丞笑说:“别急,马上就会变成你相好送你的。”
楚行云气急:“我他妈不就挂了你两回电话吗,至于这么咒我?!”
贺丞:“我不记得你什么时候不接我电话,是我打错了,别自作多情。”
楚行云:“那我现在能挂了吗,这位爷。”
贺丞:“山水新城北郊施工现场,爷送你一位目击证人。”
手机里忽然没了声响,楚行云懵了一下,拿起车钥匙连忙出门。
虽然贺丞低级幼稚又神经病,是个搪瓷黑心儿的王八蛋,但是楚行云一向抡的清他那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
第15章 少年之血【14】
山水新城因为三具尸骨被耽搁一周,昨天终于再次破土动工。有了前车之鉴,高副书记也不搞什么剪彩了,悄默声的入驻工程人员和工人,开进挖掘机,轰轰烈烈的开工了。
施工方也学聪明了,像警方办案一样在工程周边围了扯了一道警戒线,非配有工作牌人员不得进入,其中包括楚行云。
楚行云把他的破东风停在黄土路边,顶着风尘一路来到警戒线外,扫了一眼左右延伸不见尽头的长度,喉咙里梗了根鱼刺一样,好一会儿才说:“谁允许你们这么干!”
一个工头打扮的男人老早就注意到他,站在警戒线里打量他,好不客气道:“老板让我们这么干的,怎么的哥们?管的挺多啊。”
楚行云沉着脸盯着他,笑:“你们还真是不怕画地为牢啊,私自扯警戒线,防着谁?警察吗?”
工头见他来势不凡,怕无意间得罪个人物,于是说:“这你得找我们老板商量了,哥们就是个打工的,上头怎么吩咐,我们就怎么干。”
“谁,贺丞还是高书记。”
“贺老板。”
楚行云咬了咬牙,长腿一跨走进警戒线内,回头指着警戒线说:“撤了,撤干净。”
工头被他唬住了,装模作样的准备收线,等他走的远了立马恢复原状。
楚行云觉得贺丞这厮迟早反了天,他是要给自己造一个皇宫吗?竟然堂而皇之嚣张狂妄的动用警用警戒线,传出去了真是个笑话。这种人简直就是现代法治社会的孽生,他和违法乱纪份子之间的区别仅仅在于他自出生起就拥有一切,他不需要通过违法犯罪的方式得到他想要的,他手中的权力和财力已经足够给他他想要的。如果他没有这些令人眼红的身外物,他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楚行云一路诺有所思的来到和案发现场一个青菱湖之隔的绿园度假山庄,绿园度假山庄在银江市很有名,是官员们以权谋私,私相授受的好地方。敢说整个银江市大大小小的政治工作者没有不知道的,楚行云也去过两回,参加过两次‘座谈会’,每次去之前他都做好了‘以身殉职’的高等思想觉悟,他油盐不进软硬不吃,没倒进任何一方的阵营,最后还能全身而退,还没遭遇‘被犯罪’‘被违纪’‘被反水’,至今他都觉得挺不可思议。毕竟座谈会上的座上宾要想整死他,还是分分钟的事儿。
现在又踏进绿园山庄,那些风云暗涌他已经忘的差不多了,只记得酒桌上两万四千八一碗的野山菌炖鲍鱼,和美艳优质的高级妓女。
绿园因为山水新城工程也暂时停止营业,少了车辆人马的出入,这座占地面积几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庄园沉静了许多。一座座造型风格各异的独栋花园楼房静静的矗立其中,像是一座非常高档的别墅住宅区,一点都不像销银窟。
他之所以想起了酒桌上的高级妓女,是因为此刻在一扇大石璧旁迎接他的,就是前年酒桌上坐在他旁边的那个Amanda。
这位从美国远道而来的金发碧眼的美女像一个老朋友一样热情的挽住他的手臂,用一口非常标准流利的中文和他寒暄叙旧。
楚行云虽然知道她是贺丞派来接他的,但还是留了个心眼,把胳膊从她怀里抽出来,和她保持了两三步远的距离。他得提防着贺丞玩阴的派人偷拍留念,倘若哪天这位爷心情不好了想整他,把几张照片发到市局,说他被资本和美女腐蚀,玩的都是高级嫖,他就被玩死了。
像Amanda 这种女郎都非常知道分寸,也不缠着他,只把他送到一片花圃前,随后便道别,走之前还说欢迎他随时找自己学习英语。
楚行云说:“那得等我攒一攒学费。”
Amanda走后,他顺着花圃中间开出来的一条古色古香的长廊走向花圃深处,各色不知名的花在阳光下呈渐变色,越往深处走,花色越深。走到花圃尽头就是一大片艳红色的芍药田,芍药田中间用木头搭了几张造型古朴的长椅,长椅正对着和花田几米之隔的青菱湖,这个地方是观湖的绝佳视角。只是此刻观湖不太美好,因为青菱湖的另一边在挖土动工,施工现场和观景台只隔了一个青菱湖。
贺丞站在芍药花田中,像是被太阳晒化了一样,双手放在西裤口袋,站的松松垮垮毫无力道,双肩懒洋洋的垮着,平时笔直的脊背也略有弯曲,随意的歪着脑袋看着静静流淌的湖水。
或许是因为热吧,他把西装外套脱掉了,上身剩了一件暗蓝色的衬衫,领口被解到第二颗扣子,眼镜也取了下来别在了衬衫胸前的口袋里。他听到肖树说楚行云到了,就偏过头看了过去,恰好看到走到他不远处停下的楚行云,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唇角一勾,露出一点笑容。不是冷笑或嘲讽,而是那种类似于顽童恶作剧成功的孩子气的笑容,还带点幸灾乐祸和不怀好意。
他的这幅模样,让楚行云想到小满刚睡醒的时候伸懒腰的画面。很难得看到贺丞这么放松,更难得的是看到他不戴眼镜,其实贺丞并不近视,至今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贺丞在他十二岁那年忽然带上眼镜,其中原因是他不愿意也不敢多想,也不敢多问的。
平常贺丞总是太冷漠太高傲也太严肃,气场太过强大以至于很容易让人忽视他只有二十四岁。其实他很年轻,此刻他褪掉西装和眼镜,像一个晒暖的懒猫一样站在阳光下,一点都不像平时那个浑身长满冷刺动不动就开屏的雄孔雀。他变的柔软,年轻,温和,无害,让人非常想把他拽到怀里揉揉头发再抱一抱。
但是楚行云知道,这是假象,果不其然,下一秒贺丞把眼镜从口袋抽出来戴了回去,恢复成了平时那个冷傲尖酸,不近人情的小混蛋。
“为什么不喜欢我送你的帽子?你知道为了那根羽毛我费了多大工夫吗?看在千里送鹅毛的份上,改天戴上给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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