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无罪证_斑衣白骨【完结】(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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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他很不厚道的笑了起来,此时吹来一阵风,把地面施工现场的土送了过来,虽然只有薄薄一层,但让贺丞忍不住皱起眉,握着拳头抵在鼻间低咳了两声。

  楚行云沉了沉气,转头问肖树:“他今天吃药了吗?”

  肖助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楚行云不是在骂人,而是当真在问他有没有按时吃药。

  肖助理如实道:“早上的药吃了,中午还没有。”

  楚行云两步跨到贺丞身边,抓住他的胳膊把他往后拽了几步,很不客气道:“这里的花粉和灰尘这么大,你是那根筋搭错了跑到这儿来。”

  贺丞把胳膊一扬甩开他的手,后退几步坐在木椅上,撕开一张湿纸巾放在鼻子下面,反唇相讥道:“公安干部的素质什么时候差成这样了,热心市民发扬纳税人精神援助警方办案,身为人民公仆非但不感激,还辱骂纳税人人格。我看楚队长你需要重回警校再学一遍职业道德规范。”

  说到了正题上,楚行云照例容忍了他的刻薄,在他旁边坐下,翘着腿笑问:“你说的证人呢,这位好心市民,贺先生。”

  贺丞扭过头,很古怪的看他一眼,还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被楚行云不甚客气的格开。

  贺丞懒洋洋的冷笑一声:“原来你还没瞎,往对面看,公安干警楚先生,你能看到什么。”

  楚行云闻言,认认真真的看向对面挖掘机大作的施工现场,对面原来是一片丛林,为了迎合这次的工程,早在去年就把树林砍伐成平原,如今露出了光秃秃的地表和杂草,丝毫不见茂密的绿荫。

  楚行云忽然眉毛一挑,指着临近湖边的一片空地,说:“那里原来是不是是一座建筑,比如,木屋之类的。”

  没错,虽然地面荒芜,杂草丛生,但是盖过房子的地方因为打了地基,会在地表也留下规整的印记,就算房子被拆除,那些痕迹也依然会存在,临近湖边的一小片空地长的杂草和别处相比,有几道很不易察觉的直线。站在平视的角度很难看出来,但是居高临下的角度看过去,仔细看就可以看出来了,曾经被树林包围着的有一座小木屋,而这座木屋离发现现场不足百米,如果他对于发现尸体的现场不时第一现场的推论正确的话,那么第一凶杀现场,就是这间木屋!

  楚行云站起来往前走到花田尽头,紧皱着眉看着对面那片错乱有致的杂草,沉声问道:“那片地,原来的主人是谁?”

  他没问错人,贺丞作为山水新城项目的负责人之一,每一寸土地都是他谈下来的,也正因为如此,贺丞才能先于警察发现第一现场。

  贺丞靠在椅背上,拿着湿纸巾抵在鼻子上,依旧漫不经心道:“地被绿园老板租出去了,不是本市人,叫王康。这个王康是搞林场养殖的,搞养殖搞破产后就消失了,近期听到青菱湖周边土地被高价买断的消息,不知道又从哪儿冒出来,拿着当年签了五年的合同找绿园老板扯皮。说是合同五年期约未满,到今年才是第三年,所以绿园老板应该给他百分之二十的土地购买费,两人协商不通,请我出面调节”

  第三年,那就是三年前租下的林子,而验尸报告表明被害者应是三年前死亡。

  楚行云感觉揪住了千丝万缕中的一个线头,问他:“绿园老板和王康在哪儿?”

  既然这个王康租下林子后就不见踪影,那这两具尸骸从何而来?绿园老板又为什么对这起命案视而不见?忽然之间,他感觉这趟水,比他所预想的深的多。

  贺丞说:“绿园老板出国度假,王康走了。”

  楚行云皱眉:“走了?你是说他来过,又走了?”

  接下来贺丞的话险些把楚行云气死,贺丞说:“来过,我给他一笔钱,让他走了。”

  无论如何,关系到真相,楚行云觉得自己十分有必要跟这不分青红皂白把法制当儿戏的公子哥发一通脾气,他既然已经察觉到王康是一个关键的证人,怎么就‘给他一笔钱就让他走了!’

  贺丞这王八蛋,没他做不出来的缺德事!

  贺丞像是没看到他即将阴转暴风雪的脸色,自顾自的皱了皱眉,一脸认真道:“一会儿你查一查这个王康,我怀疑他祖上有河马血统,长相实在猎奇,看他一眼我就浑身不舒服。”

  楚行云:“就因为他长得丑,你就把这位关键人物轰走了?”

  贺丞看着他,一脸的理所当然:“有什么不对吗?”

  楚行云:……

  赶在楚行云动手之前,肖助理十分有眼色的上前把楚行云从贺丞面前拉开,他太清楚自己老板是个什么货色了,分分钟让人想揍。

  “您别着急楚队长。”

  肖树把他的胳膊按的死死的,以防他随时动手,吃力的笑道:“贺总在说笑,他已经把话问清楚了。”

  楚行云慢慢转动眼珠看向他:“问出什么了?”

  肖树说:“王康说当时他租下林子后,因为海场那边缺人,他就回到了青海,林子就交给了一对夫妇照料,他还留下了那对夫妇的身份证复印件,是不是死者,您回去对比一下就知道。”

  肖树从公文包里拿出两张泛黄的纸张交给楚行云,接着说:“但是,王康说,当时这对夫妇并不是两个人。”

  楚行云从两张A4纸里抬起头:“不是两个人?”

  贺丞从椅子上站起身,掸了掸衬衫上不存在的灰尘,诺有所思的注视着湖面,把楚行云的话接了过去:“他们不是两个人,而是一行三人,丈夫,妻子,和妻子的弟弟。”

  说着,他转过头正视楚行云,严肃的像是瞬间换了一个人:“也就是说,有一个人从当年那场屠杀中,逃生了。”

  第16章 少年之血【15】

  楚行云:“如果真有一个人死里逃生,他非但没有报案,反而一直隐藏到现在。”

  贺丞笑了一下,弯下腰拍了拍沾到裤子上的花粉:“在自己的生命面临危险却不向警察求救的人,无非有两种,一种是自己的身份不允许,一种是对方的身份不允许,你觉得这个生还者是那种情况?”

  说罢,他抬手看了看腕表,走上花丛间铺砌的鹅卵石小路:“没时间跟你耗了,我得回去开会。”

  贺丞话里有话,明显有所保留,而他所保留的是自己的立场,从某种‘阶级层面’来说,他和楚行云一直站在相对立的立场上。他就是自己口中‘对方身份不允许’的那种人,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这句话真是天方夜谭,就和‘世界大同’一样充满了不合实际的浪漫主义色彩,纯碎是一句空泛而伟大的口号。人分三六九等,在三六九等的人面前,法律自然也会发挥三六九等的作用。

  在最上等的人面前,任何律法都会变成最下等的条文。

  贺丞就属于这种人,所以楚行云一直觉得他混,他没有普通百姓对法制的敬畏,法制对他而言也就形同虚设。就像他在施工现场拉起的警戒线一样,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自由随意的在警戒线内外穿梭,并且不会受到任何制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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