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收到了。我想现在这玩意儿已经关掉了。”
“那在他口袋里时,它就是开着的。”斯卡佩塔说。
“我想应该是。”
“如果是那样的话,警察就不会在显示屏上看到任何有关他身份的信息。只有接通电源时才能看到那些信息。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这个。你再把那个按键往下按,打开电源,看看能不能获取什么系统消息。就像打开手机时,你的号码就会显示在屏幕上那样。我认为你手上拿的这个遥控器是一个助听器的遥控器。不,实际上是两个助听器的遥控器。”
“但那个人身上并没有戴助听器。”丹尼斯对她说,“当然,也有可能是从桥上跳下来时脱落了。”
“露西?”斯卡佩塔说,“你能不能打开我的办公邮箱,打开一封刚刚收到的邮件?是一张照片。我的密码你是知道的,跟打开我的黑莓手机的密码是一样的。”
露西把她的电脑放到壁挂电视机下面的座架上,按了几下键盘,一张图片出现在电脑屏幕上。她把手伸进自己那个包里,拔出一个电视图像适配器和一根显示器连接线,然后把适配器插进电脑的一个端口。
“我在显示屏上看到了一些信息:如果捡到此物,请与华纳·艾杰医生联系。”接着丹尼斯念出了一个电话号码,“哦,这可真是个重大发现。”斯卡佩塔耳旁传来他兴奋的声音,“今晚可真是大有收获。二〇二是什么意思?那不是华盛顿特区的区号吗?”
“你打一下那个号码,看看有什么收获。”斯卡佩塔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露西把连接线连到壁挂电视机一侧,这时酒店床铺上的手机响了起来。铃声很响,是巴赫的《D小调赋格》。这时,墙上的电视屏幕上显示出一具血淋淋的尸体,躺在一张轮床上。
“这就是那个在桥上的人。”马里诺走近电视说,“我认得他身上穿的衣服。”
黑色的裹尸袋拉链拉开了,大大地敞开着,那张刮干净的脸上布满了已经干掉的暗色血迹,脸部已经变形得难以辨认。头顶摔碎了,鲜血和脑浆从严重撕裂的头盖骨上破裂的组织边缘流出来。他的左边下颌骨至少有一处断裂,形状扭曲的下巴张开着,露出的下牙满是血,有一些牙齿摔断了,有一些已经完全脱落。他的左眼几乎完全撕脱了,眼球几乎要从眼窝里掉出来。他身上穿的那件暗色夹克肩膀的接缝处撕裂了,左边裤腿的接缝处也已裂开,大腿骨锯齿状的一端像一根被折断的树枝一样从破裂的卡其布料中伸出来。他的两只脚踝也弯曲成极不自然的角度。
“他是脚先着地,然后身体左侧撞向地面的。”斯卡佩塔说道,这时床上的手机不再响了,巴赫的赋格停了下来。“我怀疑他在下落过程中,头部撞到了桥墩。”
“他戴了一块表。”丹尼斯在电话那头说,“现在跟其他随身物品一起放在那个袋子里,已经摔碎了。是一块老式的宝路华银色金属弹力带手表,时间停在两点十八分。我想这应该就是死亡时间。你需要我把这些消息提供给警方吗?”
“我现在就和警察在一起。”斯卡佩塔说,“谢谢你,丹尼斯。我自己可以在这边处理好。”
她挂断电话,刚把手机递还给马里诺就又响了起来。马里诺接起电话,开始在房间里踱起步来。
“好的。”他眼睛看着斯卡佩塔说,“但很可能只有我一个人。”他挂断电话,对她说,“是洛博,他刚到罗德曼海峡。我现在就要过去。”
“我这边才刚要开始呢。”她说,“他死亡的原因和方式并不难知道,但其他东西就有点棘手了。”
她要给华纳·艾杰医生进行的尸体解剖将是一次精神上的,她的外甥女可能也需要精神解剖。斯卡佩塔拿起她刚才放在门后靠墙地毯上的现场工具包,抽出一个透明的塑料证物袋,里面装着一个联邦快递的信封和多迪·霍奇的音乐圣诞贺卡。斯卡佩塔还没有看过那张贺卡,她也没有听过贺卡里的歌。这是今天早上她跟本顿分开时,本顿交给她的。
她对马里诺说:“你可能要带上这个。”
* * *
①波斯地毯的一种,素有“波斯铁毯”的美称。
②两位都是美国著名女主播。
17
曼哈顿的灯光给地平线笼上了一层朦胧的蓝紫色,看起来像一道淤伤,本顿就在这夜色中沿着哈德逊河在西侧高速公路上向南驱往市中心。
在仓库和围墙之间,他看到了棕榄大楼①,高露洁公司的时钟显示此刻时间是七点二十分。浅浮雕的自由女神像在天空河流的映衬下,高举着手臂。司机穿过维斯吹大街,带着本顿开往金融区核心地段。这里十分沉闷,可以明显感觉到经济的日渐衰落:饭店的窗户都用牛皮纸糊了起来,门上贴着查封公告,到处都在清仓贱卖,零售店面和公寓都在招租。
人们纷纷搬走,取而代之的是随处可见的被涂鸦、喷漆涂满了的废弃饭店、商店、金属百叶窗和空白的广告牌。都是些粗俗肤浅的胡乱涂画,多数内容都粗鄙荒唐,还有到处可见的漫画,有些引人注目。股市像跌得粉身碎骨的矮胖子②一样一落千丈。美国经济如泰坦尼克号一样沉入海底。有一幅壁画把房地美公司画成圣诞鬼精灵,乘坐在堆着高高债务的雪橇上,他的八只驯鹿都是次贷放款机构,在止赎房屋的屋顶上飞奔。山姆大叔向前弯着腰,好让美国国际集团对他任意践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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