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金属涂料是七八十年代甚至更早时候的东西,因为这些东西不环保。”他回答道,“跟你从她的伤口、头发以及身体各个地方取到的纤维的年代是一致的。合成的单丙烯酸,染得过久的黑色,目前我至少看到了十五种不同的东西,我觉得像是来自废弃的纤维,一些廉价的东西,像是旧式汽车上的小秘子或是行李箱衬垫。”
“有没有来自较新的车上的纤维?”斯卡佩塔问道。
“目前我从你所呈递上来的东西里只看到许多废弃的纤维。”
“这就跟她的尸体是用汽车来运送这点相吻合了。”斯卡佩塔说,“但应该不是一辆黄色的出租车。”
下午四点十分。这是托尼·达里恩的记录仪上的时间,这时发生了一些事。事情发生得迅雷不及掩耳,具有毁灭性的决定作用。就在三十秒钟的时间里,她的步速从两步变成零,她停止了移动。她也没有移动手臂或腿部,或者身体的任何部位,她的脉搏血氧含量开始下降,百分之九十八,然后是百分之九十七。她的心率降到了六十。
“我就知道你会提到黄色出租车,因为新闻报道已经满天飞了。”盖夫纳说,“纽约市的黄色出租车的平均使用年限不超过四年。你可以想象那些车的行驶里程数,不太可能,实际上可以说是极不可能。那铬黄的涂料碎片不会是来自一辆黄色出租车,应该是来自一辆旧式的汽车,别问我是什么车。”
下午四点十六分。托尼·达里恩的记录仪上的时间。她又开始移动,但她没有走路,她的手表里的步数计上显示她的步速为零。在移动又没有迈步,很可能她的身子不是直立着的。有人在搬动她。脉搏血氧含量是百分之九十五,心率是五十七,环境温度和照度都没有变化。她还在别墅里的同一个地方,她就要死了。
“……其他的痕迹就是锈。极小的微粒,像是沙子、岩石、泥土、腐烂的有机物,还有昆虫的一些组织。换句话说,就是尘垢。”
斯卡佩塔想象着托尼·达里恩被人从背后击打,后脑勺左侧被重重一击。她可能当即就瘫倒在地上,她已经没有意识了。下午四点二十分,她的血液氧饱和度是百分之九十四,心率五十五。她又开始移动,动作很多,但她的步速依旧是零。她没有在走路。有人正在搬动她的身体。
“……我可以把图片发给你。”盖夫纳说道,但斯卡佩塔几乎没在听他说话,“昆虫身上的粉霜,被昆虫破坏过的头发碎屑,昆虫粪便,当然还有尘螨。她身上全是这一类东西,我怀疑这些东西并不是来自中央公园。也许是从搬运她过来的东西上粘来的,或者是一个布满灰尘的地方。”
图表还在继续滚动着。体动记录仪的图表上高高低低的曲线,每隔十五秒钟都是连续的动作,时间一分钟又一分钟地过去,有人正反复而有节奏地移动她的身体。
“……是蛛形纲动物的,我想在旧地毯或者布满灰尘的房间里应该会发现很多这种东西。如果没有了食物来源,比如脱落的皮肤细胞,尘螨就会死掉,在房子内部它们就是靠皮肤细胞生活……”
下午四点二十九分,托尼·达里恩的记录仪上的时间。脉搏血氧含量百分之九十三,心率每分钟四十九。她已经开始缺氧了,毁灭性的伤害让她的头部肿胀失血,她血液里的低氧饱和度开始引起她大脑缺氧。体动记录仪上还是呈现高高低低的曲线,她的身体正在以一种有节奏的波线移动,在以分秒计算的一段时间内不断重复着相同的模式。
“……换句话说,是房内的灰尘……”
“谢谢。”斯卡佩塔说,“我得挂了。”她对盖夫纳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科学训练实验室里十分安静。两个大型的平面屏幕上曲线图、图表和地图正在不停滚动。她呆呆地坐在那里,看着那个节奏继续着,但此时已经有了变化,现在的曲线是不规则的,有些时候特别剧烈,然后又安静下来,接着又会重新开始。下午五点。托尼·达里恩的记录仪上的时间,她的脉搏血氧含量是七十九,心率三十三。她已经昏迷过去了。一分钟之后,体动记录仪的曲线图成了一条平线,因为已经没有再移动了。四分钟后,再没有任何移动,环境照度突然从三百勒克斯骤降到了不足一勒克斯,有人关掉了灯。下午五点十四分。托尼·达里恩在黑暗中死去了。
露西打开马里诺车子的后备箱,本顿和一个女人从一辆黑色的越野车上走下来,快步穿过公园大道。现在已经五点多了,已经是晚上了,天气很冷,阵阵狂风狠狠吹动着斯塔尔别墅大门口顶上的旗帜。
“有什么发现吗?”本顿边说边竖起大衣的领子。
“我们绕着四周走,想要从窗户看进去,侦查里面的动静。目前为止没有任何发现。”马里诺说,“露西认为里面有扰频器,我觉得我们应该带着撞锤和猎枪直接冲进去,不要等紧急情务小组了。”
“为什么?”那个女人问露西,在黑暗中只能看见她的身体轮廓。
“我们认识吗?”露西很烦躁,很不友善,她的内心在发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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