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911电话录音中所讲的方位,”斯卡佩塔说,“距离尸体被发现的地方有多远?”
“大约三十英尺。”博内尔说。
斯卡佩塔把她在托尼头发里取出的嫩黄色油漆碎屑告诉了他们。她劝他们不要在这个细节上寄予太多希望,因为微量迹证②都还没有进行检验,而且她在托尼的尸体上也发现了红色和黑色的细小碎片。油漆有可能是击打托尼脑壳的武器留下的,也有可能是从别的什么东西上沾到的。
“那如果她曾在一辆黄色的出租车里,她怎么可能已经死了三十六个小时?”马里诺提出了显而易见的问题。
“肯定是出租车司机谋害了她。”博内尔答道,此刻她比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有权利感到更自信,“无论你怎么看,如果哈维所言非虚,那就肯定是某个出租车司机昨天晚上载了她,然后杀了她,今天一大早弃尸到公园。如果斯卡佩塔医生关于死亡时间的推测是准确的,那他把她保留了一段时间,然后再抛尸。黄色出租车可以将托尼·达里恩的死和汉娜·斯塔尔的失踪联系起来。”
斯卡佩塔在等待接下来的假定。
“汉娜·斯塔尔最后被人看见是上了一辆黄色出租车。”博内尔补充道。
“我丝毫没有准备将托尼的死和汉娜·斯塔尔联系到一起。”伯格说。
“问题是,如果我们不警告公众又发生了同样的案子,”博内尔说,“那接下来就有第三起了。”
“目前我没有打算做这样的联想。”伯格像是在警告:其他人也都没有想要把这种关联公之于众。
“我想这起案子和汉娜·斯塔尔的不一定相关。”伯格继续道,“汉娜的失踪有其他因素。我在调查她的案子中发现了许多情况,她的案子非常特殊。我们不知道她是死是活。”
“我们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看到哈维·法雷目击的情况。”本顿说,他看着斯卡佩塔,这话是在为她辩护,“如果其他证人不去警局而去上新闻网就情况不妙了。如果黄色出租车的事被泄露出去,那我一定要和CNN或其他媒体出口保持五米开外。”
“我明白。”斯卡佩塔说,“但无论情况如何,如果我今晚不参加节目只会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只会助长轰动效应。CNN知道我不会讨论托尼·达里恩或汉娜·斯塔尔的案子。我不会谈论正在进行中的个案。”
“如果是我就避开。”本顿专注地看着她。
“我有约在身。而且这不成问题。”她对他说。
“我赞同凯的说法。我也会像往常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伯格说如果你在最后一个小时取消,的确会给卡利·克里斯宾落下口实。”
* * *
①犹太人流亡时保留的众多民瑶中最常被吟唱的一首,歌名意为“我们一起来欢乐”。
②法医学中关于“蛛丝马迹”的正规名称,指不同物体互相接触所形成的证据。
7
华纳·艾杰医生坐在他破旧的英式小套间里凌乱的床铺上,窗帘紧闭,帮他营造了私密的空间。
他的酒店房间被高楼大厦环抱,和别的窗户面对面,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前妻,以及他被迫自觅住处时的感受。当他发现华盛顿有不少市中心的公寓里配有望远镜时,震惊万分,虽然有些不是用来使用而是用来当摆设的,但也有不少是真正拿来观望的。例如,把猎户座牌双筒望远镜和照相机的二脚架摆放在活动靠背扶手椅前,不是对着河流或公园,而是对着另一栋高楼大厦。房产中介在一旁滔滔不绝吹嘘景致时,艾杰却直接窥见对面公寓里,有人光着上身走来走去,窗帘赫然大开。
在像华盛顿特区或纽约这样拥挤的大城市要望远镜尤其是双筒望远镜的目的何在?除非是窥视,除非是窥淫癖者。愚蠢的邻居肆无忌惮地宽衣解带、寻欢做爱、争吵打斗、洗澡净身、坐在马桶上。如果有人认为在自己家里或酒店房间里有隐私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强奸犯、抢劫犯、恐怖主义者、政府——千万别让他们看到你或听到你的声音。要确保自己不在他们的窥视下,确保自己不在他们偷听范围内。只要他们没有看到、听到,他们就不会来找你麻烦。每一个角落里都安装了摄像头、车辆跟踪器、监视器、窃听器,有人在偷听,在陌生人最脆弱和最羞辱的时刻观察他们。只要有一条信息落在了错误的人手里,你的整个人生就会改变。想玩这个游戏,你就要先下手为强,趁别人还未动手前先发制人。艾杰从不把窗帘拉开,甚至是在大白天。
“你知道最好的安全系统是什么?是窗帘。”他整个职业生涯中都喜欢给人这条建议。
事实胜于雄辩,他和卡利·克里斯宾第一次在鲁佩·斯塔尔的晚宴上邂逅时,他就是这么劝告她的。她当时是白宫新闻秘书,艾杰是个全国各地到处跑的顾问,不光是给FBI做咨询。那是二〇〇〇年,她当年真是美艳惊人,给人致命吸引,亮眼的红发,前卫,聪明,背对记者时脾气火爆,口无遮拦。不知为何,他们两人最终跑到了鲁佩·斯塔尔的藏书室内,研读艾杰喜欢的几个主题的大部头旧书,能飞的异教徒西门和圣若瑟·古白定,他们具有毫无争议的升空能力。艾杰给她介绍了弗朗兹·安东·麦斯麦①,并向她解释了动物磁场的力量,然后是布莱德和伯尔罕,以及他们在催眠和神经性失眠方面的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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