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里诺开了车锁,对斯卡佩塔说:“坐到前排来怎么样?方便我们谈谈。对不起,本顿,要让你坐到后排。洛博和其他拆弹员刚在孟买全力进行调查,以防我们这里发生同样的不幸。本顿也许知道,恐怖袭击的策略趋势不再是自杀式肉弹袭击,而是使用一小队训练有素的突击队员。”
本顿没有回答,斯卡佩塔能感觉到他如静电般的敌意。马里诺太过努力地表现包容和友好,这反而弄巧成拙,本顿也许会表现得粗鲁,接着马里诺就不得不维护自己,大发脾气,因为他感到受到了羞辱。乏味又荒唐的摇摆,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来回不定,斯卡佩塔希望他们能停止。该死的,她已经受够了。
“关键是,帮你的人已经是最精良的了。这些人会处理好的,医生。”马里诺好像非常确信似的。
“我对此感觉很糟糕。”斯卡佩塔关上车门,出于习惯去摸肩带,但接着改变了主意。他们哪里都不会去。
“我最后检查过了,并非你做错了什么。”本顿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马里诺发动了引擎,把暖气调高。“也许不过是一盒饼干。”他对斯卡佩塔说,“你的遭遇或许和比尔·克林顿的一样。同样的情况。错误的地址,打电话叫来了拆弹分队,结果发现不过是一盒饼干。”
“这正是我所希望听到的。”她说。
“你宁愿那里面是炸弹?”
“我宁愿没有发生这种事。”她不能自已。她受到了伤害。她感到愧疚,好像所有这些都是她的错。
“你不必道歉。”本顿说,“就算这件事十有八九不过是场乌龙,你也别无他选。我们希望什么都没有。”
斯卡佩塔注意到仪表板上装的移动数据电脑屏幕上显示的图像,是一张指示白原上的威斯特彻斯特郡飞机场的地图。也许和伯格有关,和她今晚与露西驾驶飞机有关,想到她们还没有到达,这很有可能。但还是很奇怪,马里诺没必要把机场地图显示出来。此时此刻,任何事情都毫无意义。斯卡佩塔感到困惑不安,羞辱难当。
“目前为止消息没有泄露出去吧?”本顿问马里诺。
“在这一带看到了几架新闻直升机。”他说,“这件事不可能风平浪静。你把所有的拆弹车都弄来了,他们开车把医生的包裹送到罗德曼海峡,一路上都会有警察护送,像护送总统的车队一样。我给洛博打电话叫他不要张扬,但我不能保证不走漏一点风声。我看到你的名字在那边的霓虹灯里闪烁,抨击FBI什么的,我不觉得你需要吸引公众眼球。”
“我没有痛击FBI。”斯卡佩塔说,“我骂的是华纳·艾杰,这不是在节目中,也没有被录下。”
“全是断章取义。”本顿说。
“尤其是和卡利·克里斯宾在一起时你更不该这么做,她是个利欲熏心的女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上那档节目。”马里诺说,“倒不是说我们有闲工夫来细究这个,但你看现在情况多糟糕。看到现在大街上有多荒凉没有?如果卡利继续满嘴什么黄色出租车的,今后,整条街道就会继续这么荒凉下去,这也许正是她所希望的。又是一条劲爆新闻对不对?城市里有三万辆黄色出租车,却拉不到一个乘客,成群结队的人在大街上闹事,像是金刚跑出来了。圣诞快乐。”
“我很好奇你的电脑屏幕上怎么会有威斯特彻斯特郡飞机场的地图。”斯卡佩塔不想继续谈论她在CNN犯的错,她不想谈论卡利或听马里诺夸大其词,“你有露西和杰米的消息吗?我还以为她们现在已经着陆了。”
“你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马里诺说,“我在放美国驾驶地图及世界地图,试图找到最便捷的道路,不是我要去那里,而是她们要到这里来。”
“她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她们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斯卡佩塔不想让自己的外甥女在这一团混乱中出现。
露西在过去的生活里,扮演着特工和烟酒枪械管制局合法火灾调查员角色,经常处理爆炸和纵火案。她精通此道,在任何技术和危险的领域都很出类拔萃,别人越是避之不及或不能胜任的,她越能飞快掌握,给人做示范。她的天赋和勇猛没有为她赢得朋友。现在她已经不再是二十几岁的小女孩了,感情变得更脆弱,依然不能自然接触和接纳靠近她的人,考虑到身份的隔阂和法律,她想与人亲密接触几乎是不可能的。如果露西在这里,她会提出自己的看法和理论,也许会提议改进治安,在这个时候,斯卡佩塔没有心情。
“不是到这里。”马里诺说,“是回城里。”
“她们回城什么时候需要看美国驾驶地图及世界地图了?”本顿从后面问道。
“她们的情况我也说不清楚。”
斯卡佩塔看着马里诺那张线条粗犷、熟悉的脸,看着控制台上电脑屏幕上显示的影像。她转身望着坐在后车座上的本顿。他正凝视着窗外,看拆弹分队的人从公寓大楼里走出来。
“我想人人都关掉手机了。”本顿说,“你的无线电设备呢?”
“没有打开。”听本顿这么说,马里诺觉得他好像在指责自己愚蠢,简短地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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