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防弹衣和防护帽的拆弹员走出了大楼,包裹在臃肿衬垫里的手臂伸了出来,抓着一个黑色的手榴弹包。
“他们肯定是在X光上看到了什么不想看到的东西。”本顿说。
“他们没有使用安卓。”马里诺说。
“使用什么?”斯卡佩塔说。
“机器人。因为那个女拆弹员,他们给机器人取号安卓。她名叫安·卓顿。有的人名字很奇怪,比如叫赫特②、佩因③、普拉④的医生和牙医。她技术精湛,长相甜美。所有的队员都想让她来处理包裹,你懂我的意思吧。作为拆弹队的唯一女性她也许过得很辛苦。原因我再清楚不过。”好像他有必要解释下自己为什么对一个名叫安的漂亮拆弹员喋喋不休,“是因为她过去在哈莱姆的‘二号卡车’干过,他们把TCV放在那上面,她至今依然不时和紧急勤务小组的昔日伙伴一起出去玩。‘二号卡车’距离我的公寓不远,只有几个街区。我没事晃到那里,喝杯咖啡,给他们的拳击手伙伴带一点吃的,那是一条非常可爱的狗,叫迈克,一只救援狗。我只要一有时间,而且碰巧其他人都不得闲时,就会把迈克带回家,这样它就不会孤零零在那里待整晚了。”
“既然他们是派她而不是机器人去,那无论盒子里装的是什么都不会对移动敏感。”斯卡佩塔说,“他们肯定知道这点。”
“如果那东西对移动敏感,我想你早就被炸成灰了,你可是把它带回到公寓里去了的。”马里诺用一贯的油腔滑调说。
“那东西可能对移动敏感,被定了时。但显然不是。”本顿说。
替察让人们往后撤,确保拆弹员走下大楼前台阶时,所有人距离她至少一百码,她的脸被面罩遮住了,看不清,步子很慢,身子有点僵硬,但动作灵活得令人吃惊,她朝卡车走去,车的柴油发动机在不停跳动。
“九一一事件中有三名急救员丧生。约翰·维吉阿诺、达莱拉和柯廷,拆弹队失去了丹尼·理查兹。”马里诺说,“你从这里看不到,但他们的名字粉刷在了拆弹卡车上,‘二号卡车’队的所有卡车上都有。他们在厨房外设了个小纪念室,一个圣祠,里面放着和几个人的尸体一并找到的设备、钥匙、手电筒和收音机,其中一些都融化了。看到某人融化的手电筒会让你产生一种别样感觉,你知道吗?”
斯卡佩塔有一阵子没看到马里诺了。这无可避免,她在纽约时,日程安排过满,忙得昏天黑地。她从来没有想到他也许很孤独。她寻思着他和女友乔治娅·巴卡尔迪之间是否出现了问题,乔治娅是一名巴尔的摩侦探,去年马里诺和她交往开始就变得认真了。也许那段情已然结束或即将结束,即便如此也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马里诺和女人的关系素来转瞬即逝。现在斯卡佩塔感到更糟糕。她为自己没有事前检查就把一个包裹拿上楼感到自责,她对马里诺感到歉疚,她在纽约的时候应该多关心他,就算她不在城里也应该时常关心他,时不时打通电话或发封电子邮件什么的。
拆弹技术员走到了卡车边,她爬上车时套在靴子里的脚抓紧了活动舷梯上锯齿状的梯面。斯卡佩塔很难越过马里诺看向窗外的大街,但她知道在进行什么,她对此并不陌生。技术员会把手榴弹包放在托盘上,将它滑进TCV中。她将使用绞车调节开关撤回钢缆,把巨大的钢铁盖从圆形开关处拉上来,然后放回蜘蛛状铁轭中,关紧,这些有可能是用她赤裸的双手完成的。一般拆弹技术员只会戴上薄薄的芳纶手套或丁腈橡胶手套来保护手免受火烧或潜在的有毒物质的伤害。任何笨重的穿着都会妨碍他们执行哪怕最简单的任务,不管怎样,一旦发生爆炸,也不可能保得住手指。
技术员一完工,其他警察和陆军中尉洛博就在拆弹卡车后部集合,把活动舷梯滑动放回到原处,用防水油布盖住全密封容器,然后扣紧。卡车沿着封锁的街道朝北呼啸而去,卡车前后都是穿着制服的队员,护送车队如一阵快速移动的灯海,朝西侧高速公路开去。从那里,它将沿着一条既定的安全路线通往罗德曼海峡纽约警署的范围,也许是走危险的交叉高速公路和第九十五北大街,总之要让交通、建筑和行人远离冲击波、危险生物品、放射性物质或榴霰弹,以防途中设备爆炸,将容器炸成碎片。
洛博朝他们走来。他走到马里诺的车边,爬进了后车座,在本顿身旁坐下,他开车门时车里灌进一股冷风,“我把一些照片通过电子邮件发给了你。”他关上了门,“是从监控录像上截取的。”
马里诺开始在夹于车前座之间的基座里的笔记本上敲打,白原地图被屏幕上问询他的用户名和密码的对话框所代替。
“给你送包裹的那个联邦快递员有个有趣的文身。”洛博说,身子往前探,嘴里嚼着口香糖。斯卡佩塔闻到了肉桂的气味。“左侧脖子上很大一个,很难辨认,因为他是黑人。”
马里诺打开一封邮件,下载了附件。从监控摄像头视频录像上截取的定格画面充满了屏幕,一个男人戴着联邦快递员的帽子,朝门房的办公桌走来。
本顿换了个姿势想看清楚一点,说:“不,没印象,不认识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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