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须告诉露西无线电代码以及进一步的指令,因为露西对警界的一切了如指掌。看到露西钻进汽车的样子,马里诺的心头五味杂陈。他多么怀念他们一起骑摩托车、打靶、畅饮啤酒的岁月啊!他不知道露西是否还会想起那段美好时光。
但他知道露西还记得警察的一些规矩。比如说,她绝对不会不带武器在外面到处跑,甚至连在纽约也如此。刚才他和那位警官把送去化验的椅子抬上警车的后座时,恰好看见露西从出租车上下来,穿着黑皮摩托外套,他就知道她随身带着把枪。这种外套的口袋里多大的枪都放得下。
也许她带的是前年圣诞节马里诺送的那把附有激光瞄准器的点四〇手枪,那时他们都还在查尔斯顿定居。马里诺希望露西带的最好别是这把枪,因为直到自己不告而别,他都没来得及去办过户手续。万一她用这把枪干了些出格的事情,这笔账得算到他的头上。尽管如此,露西不惜触犯纽约法律并被关进监狱也要带上他送的枪的念头还是让他略感高兴。毕竟露西买得起任何一种枪械,乃至一座、几座枪械厂。
露西轻车熟路地爬进马里诺的车,好像这辆车就是她的。不一会儿,她下了车,向他们慢跑过来。马里诺觉得自己应该迎上前去,问她带的是不是自己送的那把枪,但挪不开步子。露西在伯格身边站住了。和先前对皮外套的敏感一样,马里诺一下子就注意到她们之间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不论是站是坐,伯格通常都会与人保持一段距离,从不让任何人逾越自己设置的那道看不见的屏障。但是对露西则完全不同,伯格碰了下露西,挨着她,还看了她好几眼。
露西把对讲机递给了马里诺。
“你有点迟钝了,因为不再是真正的警察了吗?”露西没有笑意,声音很严肃。在黑暗中,马里诺看不见她的表情。“你不该把对讲机忘在车上,怎么会这么疏忽呢?有人会因此而受到伤害。”
“如果你开安全防范课程,我会第一个报名参加。”马里诺漫不经心地说。
“条件成熟以后,我会考虑开这门课。”
马里诺拿起对讲机,要求增援人员报告目前所处的方位。
“再拐个弯就到了。”对方回答说。
“打开车灯,按响警报器。”马里诺说。
然后他再一次按下了内部对讲按钮。
“谁啊?”那个男人阴阳怪气地问。
“威尔逊医生,请你马上把门打开,不然我们就冲进来了。”
增援警车的警报器也呼应般鸣响起来。门缝里突然传来吱的一声,马里诺就势推开了门,接着按下按钮,打开前厅的灯,面前是一段刚打过蜡的橡木楼梯。他缓步向前,从口袋里拿出手枪,让后备人员关掉车灯和警报器,注意楼前的情况。安排停当以后,他跑上楼梯,露西和伯格紧跟其后。
上到二楼以后,马里诺感到冰冷的风从楼顶的天窗呼呼地灌进来。当然,这里的灯也都关着。马里诺的手在墙壁上摸索了一阵才亮了灯。漆黑的夜空出现在天窗外,但是楼层里却没有找到梯子。心里不祥的预感变得更强烈了,梯子多半被人拿到屋顶去了。他走到D室门口,发现门没有关严。他用脚轻轻推开门,身子紧紧贴着墙壁,精神处于高度紧张状态。
“我是警察!”他大喊一声,两手紧握住枪,枪口对着天花板。“有人在吗?我是警察!”
还没等他下指令,露西已经打开了手电筒,然后她的手臂悄悄地越过马里诺的肩膀,按下灯的开关,枝形吊灯的柔和光芒照亮了整个房间。马里诺和露西走进房间,示意伯格跟在后面。接下来的几分钟,没有人走动—步。他们环视着房间,冰凉的汗水从马里诺的背脊和肩膀上滚落。他用袖口擦了擦额头,看见了下午坐过的躺椅和皮布尔斯太太喝威士忌的那张沙发。挂壁电视打开着,不过却设置在静音状态,屏幕上精通动物语言的人正在试图安慰一条狂躁的猎犬。
所有的窗户上都挂着木质百叶窗帘。露西走近书桌,敲了敲电脑键盘,“高谭百事通”上狂乱的画面马上出现在眼前。
“高谭百事通”的标题被恶搞成了“百高谭通事”,天际线一片混沌,洛克菲勒中心的圣诞树倒栽在中央公园里,雷电轰鸣,雪花飞散,但这般惨淡的景象马上就被施瓦兹玩具店的欢快场景替代了。最后,自由女神像在飞机的冲撞下轰然倒下。
伯格静静地看着屏幕,然后朝露西瞄了一眼。
“继续搜查吧。”露西对马里诺说,暗示她会为马里诺和伯格作掩护。
马里诺检查了厨房、客房、浴室和餐厅,接着碰到了一扇关闭的门,门内多半就是主卧了吧。他转开雕花门把,用脚尖轻轻踢开门,枪口扫过整个卧室。超大号的床整理得干干净净,上面铺着一层印着狗图案的花呢格子棉被。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空茶杯,角落里有一只宠物笼,却没有猫和狗的痕迹。
两只床头柜上的灯都被拿了下来,安放在门口两侧的地面上,照亮了墙上黑白相间的瓷砖。他猫着腰继续向前走,在浴室的一侧站定,突然注意到浴室里有个什么东西在轻微地晃动,一时间他确定不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能挥转手里的枪,把枪口对准了运动的物体。
52书库推荐浏览: [美]帕特丽夏·康薇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