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喉咙一阵发痒。回忆和威士忌使她变得感性起来。她觉得马里诺探员如果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就不会这样一直赖在躺椅上不走。眼下的事一定非常重要,让她写下一份类似电影片段之类的东西,一定意味着马路对面发生的事情是某起更具威胁性的事件的一部分。除此之外只剩下一种解释,当然情况更糟:他也许是为联邦政府效劳的间谍,非正常的银行交易让他怀疑她和恐怖分子有关。再加上那些来自英国的电话以及她没有及时交纳的税款,毕竟从书面文件上看,除了社会保障金和不多的一点外快,她不应该有别的收入。
她念起纸上记下的内容。
特莉把篮子放在咖啡桌上,二话没说就爬上了沙发。显然她很擅长即兴发挥,知道怎样弥补自己身材的不足。她似乎毫不费力,但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她坐下的样子,所以看到她的脚像玩偶那样刚刚伸出沙发坐垫时,还是略感惊奇。不管她说了些什么或是做了些什么,有一点相当重要,那就是当我开门的那一瞬间,我能感觉到她沉浸在深深的悲哀之中。她没出声,但表情却非常狂乱。从她举着篮子的动作来看。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快。
我必须提一下她当时的穿着,因为这也是场景的重要组成部分。蓝色牛仔裤、长筒靴、球袜和浅蓝色的棉衬衫,没穿大衣,但是戴了一副清洁手套。可想而知,只有着火这种大事才会让她这样失魂落魄地跑出公寓。总而言之,她真的遇上大麻烦了。
“出什么事了?”我问她。接着我又问她要不要吃点点心。她谢绝了。
“我知道你喜欢动物,特别是狗。”她看着陈列在房间里的水晶狗和瓷器狗说。那些小玩意儿都是丈夫送给我的礼物。
“你说得没错,不过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打听到的。从你住在街对面起,我就再也没养过狗了。”
“我们俩站在街边闲聊时,你提过以前养过的那些狗,还总留意周围遛狗的人。我很抱歉,但这事情实在是太紧急了。我实在不知道该把它送到哪里去。”
我把篮子上的毛巾拨了开来,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都快裂开了。埃维比小手电筒大不了多少,躺在篮子里一动不动,开始我都觉得它死了。特莉说是别人送给她的,但她养不好。她男朋友想让宠物店收回去,但那儿竟不肯。埃维并不算太吵,但我马上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小女人没法把它养好。直到我把它抱起来放在胸口上,它才动了动。顺势把头靠在我的脖子下面。我叫它埃维是因为它很像……
泼妇用纸巾擦干眼睛,然后对马里诺探员说:“对不起,我念不下去了。这大大超出了我的承受范围。我仍然在生气。为什么要故意惹我不高兴?如果这是在戏弄我,我会向杰米·伯格办公室递交一封投诉信。不管你是不是警察,我照样投诉你。假使你是政府的间谍,那就不妨直说,我可以和盘托出。”
“我没有戏弄你,也不是什么天杀的间谍。”他说。从他那坚定的语调里泼妇感觉到了真诚。“我可以向你发誓,不是万不得已,我不会过问。但我显然需要知道特莉把病狗带过来的事,因为这事实在不同寻常,和我掌握的一些情况并不吻合。今天早些时候我一直待在她的公寓里,和她的父母谈过以后把那套公寓搜了一遍。他们住在亚利桑那,说不定你也知道。”
“我不知道。我想象不出她的公寓会有多乱。”
“你说你从来没去过她的公寓。”
“是的,没去过。”
“我这么跟你说吧。她不是个会养宠物的人,她的家非常干净,可以直接坐在地板上吃饭。任何一个干净成那样的人都不会养宠物。看到屋里那些抗菌皂之类的洗涤用品后,我对这点更加确信了。之后,我给她的父母打了个电话,问了两三个问题,宠物的事情最初正是从他们那里听来的。他们说她从小就没养过宠物,也从来不会去碰别人家的宠物。她不会去碰狗或猫,她害怕它们,还憎恨天上的飞鸟。我透露这些情况,是希望你在回想刚才描述过的场景时,重新从完全不同的角度审视几处细节。她上你家时没穿大衣,却戴了清洁手套。你是觉得有人把病狗送给她时她正巧在洗碗,没来得及换衣服就惊恐地飞奔过街来找你。”
“没错,我正是这样想的。”
“你问过她为什么要戴清洁手套吗?”
“我问了。她的话和你刚才说的只字不差。她表情有些尴尬,马上把手套脱了下来,让我把它们扔出去。”
“脱下手套以后她碰过那只小狗吗?”
“她自始至终都没碰过那只小狗。把手套脱下来以后她马上就离开了我家,我们之间的这次会面也就收场了。”
“好吧。这么说,她戴上手套是因为害怕被病毒感染,不穿外套是因为害怕染上狗身上或者你公寓里的病毒。洗衬衫比洗外套要简单得多。我猜她一定把篮子和毛巾留在你家了。”
“这是自然。”
“她把小狗送给你时大概就知道它已经病入膏肓、奄奄一息了吧。”
“我告诉过你我相当生气。”
“你当然会生气。她很清楚那条小狗就要死了,所以才把它扔给你。这手可真够绝,她吃准了你是爱动物的人。利用你的心肠好,利用你太喜欢狗。但问题在于,她是从哪儿得到埃维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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