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胃里有多少内容物?”斯卡佩塔问。
“少许淡黄色的流质,大约有二十毫升。至少有几小时没吃东西了。”莱斯特医生说。
“你把内容物保存下来了吗?”
“没那个必要,从她身上提取的体液已经足以应付毒物检查了。”
“与毒物相比,我更关心的是里面有没有精液。”斯卡佩塔说,“如果她被迫给人口交,也许会在胃里,甚至肺叶里存有精液。干我们这行的必须有足够的想象力。”
她从推车里拿出一把解剖刀,换上新刀锋,开始切割特莉膝盖上的瘀青处。没多久,刀锋就碰到了膝盖骨。两只膝盖都碎成了几块——车祸时膝盖撞上仪表板就会出现这样的惨状。
“你能不能把全套X光片给我弄来?”斯卡佩塔问。
她切开大腿上的青肿处,发现破碎的血管深约一英寸,已和肌肉粘连了。她让本顿举起照片,自己取出一把六英寸长的尺子测量伤处,然后在解剖图上作记录。
她用镊子小心翼翼地把木刺从膝盖和脚背上挑出来,把它们放在几个干燥的载玻片上,然后坐到一架复合显微镜前,调整好光亮度和对比度,然后把载玻片放在显微镜的镜台上。在一百倍的放大比例下,她能看到木材的管胞和水分疏导细胞。由观察到的判断,这块木头显然被人粗暴地从黏合处掰成了两半。
这些木刺显然来自一块磨损的层压板。她和本顿又看了看那张十英寸的裸尸照。照片背景中有块白色的大理石桌面,以及内置梳妆台和黑色皮革椅背的低矮椅。梳妆台上放着一托盘香水瓶、一把刷子和一把木梳。除了歪斜的镜子以外,所有东西都放得齐齐整整。斯卡佩塔取过照片,用放大镜细细观察着浴室的陈设,确认嵌入式梳妆台和白色大理石台面相接处的边缘非常锋利。
她浏览着另几张从不同角度拍下的浴室照片。
“这是成套买来的,”她拿出一张照片给本顿看,“水槽边的整理柜、碗橱、带有抽屉的梳妆台是一套的。你看这张摄影师趴在地板上拍的照片,注意到这里没有?整理柜上有块抵着墙面的白漆层压板,和厨房中嵌在橱柜间的桌面非常相似。但层压板制成的嵌入式家具,它的底层通常不会上漆。换句话说,梳妆台抽屉的底层也很有可能没涂过漆。借用显微镜可以看出,膝盖和脚背上的木屑是从没上过漆的层压板上蹭下来的。我们应该去现场看看。”
莱斯特医生站在他们两人身后,无动于衷。
斯卡佩塔解释道:“我觉得情况很可能是这样的——凶手用绳勒住特莉的脖子后,胁迫她坐到椅子上,并在镜子里观察她的惨状。当她开始奋力挣扎时,凶手就狠踢她,使她的双腿撞击整理柜的边缘,造成大腿上的瘀伤和直线形的擦伤。她的膝盖则重重地撞在梳妆台的底面,导致膝盖骨碎裂。如果梳妆台底面就是没有上漆的层压板,那么她膝盖和脚背上的木屑就很好解释了。她的腿比一般人要短很多,双脚碰不到墙,但也许能碰到梳妆台抽屉的底面。”
“如果你的推理没错,那么梳妆台一定受过很大的冲击。”莱斯特医生附和道,“她挣扎得那么猛烈,凶手却不慌不忙地观看。这和我们预想的完全不同,不过很可能你是对的。”
“我想知道奥斯卡到场发现尸体时浴室里是怎样的场景。这一点相当重要,”本顿说,“当然这建立在他说实话的基础上。”
“我想我们可以去实地探查一下,看他说的是真是假,”斯卡佩塔说,“从椅子上就可以看出些端倪来。如果特莉坐在椅子上,站在她身后的人是奥斯卡,我觉得她脖颈上那个角度的伤痕不是矮个子的人能造成的。但是我们必须去现场看看,马上就去。”
“现在首要的是再找奥斯卡问一问,”本顿说,“也许他会把想到的新线索告诉我,也许他回心转意,答应配合了。我这就打个电话到病区,看看他是否比刚才理智了。”
斯卡佩塔给露西打电话的时候,露西正浏览着特莉电脑里的邮件。露西按下了免提键。斯卡佩塔向她和伯格解释着她为什么想把从特莉·布里奇斯的阴道口提取的组织样本和现场的一把椅子送到田纳西州橡树岭的国家安全中心。
“我有几个朋友在安全中心工作,我想我们可以很快拿到分析结果。”斯卡佩塔对伯格说,希望得到伯格的支持。“一旦他们拿到证据,那么离破案就不远了。他们先要把分析室净化一下,这要比平时多费些时间,因为油性润滑剂的湿度非常大。”
“我还以为他们是造核武器的呢,”伯格说,“第一次核爆时用到的铀不会是他们提取的吧?你是不是在暗示特莉·布里奇斯与恐怖组织等类似的事情有瓜葛?”
斯卡佩塔承认国家安全中心的确是美国核武库中绝大多数武器主要零部件的生产方,同时也储存了丰富的铀,但她只对那里的工程师、化学家、物理学家,特别是材料科学家感兴趣。
“你知道那里有一台大型探测用电子显微镜吧?”斯卡佩塔问。
“你是在抱怨我们这里没有弄一台吧。”伯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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