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后响起一阵男性的嘈杂对话,有人播放兰迪·特拉维斯[1]的歌曲。
“看来你们玩得很开心,”我淡淡地说,“拜托明年也别邀请我。”
“真是群野兽,”他咕哝着,“每次都把我家喝得精光,玩牌还作弊。不要问我为什么找他们来。”
“这些案件的作案手法非常特殊。”我试图冲醒他的醉意。
“好吧,”他说,“如果这家伙是在都柏林起的头,也许我们该锁定爱尔兰人。我觉得你最好尽快回来。”他脱口而出,“看起来我们必须去趟匡提科了。你告诉本顿了吗?”
本顿·韦斯利是联邦调查局儿童绑架与连环杀人犯调查小组的组长,我和马里诺是该小组的顾问。
“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我回答得有些迟疑,“也许你可以向他提一下。我会尽快赶回去。”
“最好明天就回来。”
“我在这里的演讲还没结束。”我说。
“全世界没有一个地方不需要你去演讲。你光演讲就可以了,什么都不必做。”他说。我知道,他又要开始探究我的心事了。
“我们把暴力输出到别的国家,至少也该将我们多年来研究犯罪案件所得的经验传授给人家……”我说。
“演讲不是你留在那个妖精[2]国度的真正理由,医生,”他像拉开易拉罐一样砰地打断我的话,“你清楚得很。”
“马里诺,”我警告他,“住嘴。”
但是他毫不理会。“自从韦斯利离婚,你就尽可能找各种借口溜到城外沿着黄砖路[3]晃荡。现在你不想回家,只因你不愿面对现实,看看自己手上的机会并加以把握。让我告诉你,你不如立刻打个电话,或者干脆放手……”
“我知道。”我温和地打断他出于醉酒的好意,“马里诺,别熬夜。”
法医办公室位于斯铎街三号,正对海关大楼和中央巴士站,靠近码头和利菲河。这是一栋小巧的老旧建筑,一条窄巷通向它沉重的黑色后门,门上漆有白色的大写“停尸间”字样。我登上台阶,在乔治王朝风格的入口处按了门铃,茫然等候。
在这个冷冽的星期二清晨,树木已显秋意。我睡眠不足,眼睛灼热,脑袋沉重,对马里诺在电话里说的话感到不安。
“嗨,”管理员爽朗地迎接我进门,“今天心情还好吗,斯卡佩塔医生?”
他叫吉米·肖,年轻的爱尔兰人,火红的头发像红铜常春藤,眼睛像碧蓝的晴空。
“已经好多了。”我坦承。
“呃,我正在煮茶。”他说着把门关上,我们沿狭窄昏暗的长廊走向他的办公室,“看来你需要喝杯热的。”
“太好了,吉米。”我说。
“至于我们的医生,她的验尸工作应该快结束了。”走进局促的办公室时他瞟了一眼手表,“她一会儿就来。”
办公桌上搁着一本大大的有关法医验尸的书,用厚重的黑色皮质封面装订。我来之前他正边吃吐司边看好莱坞演员史蒂夫·麦奎因的传记。他将一杯茶放在我伸手可及的地方,没问我要加什么,因为他己十分了解我。
“吐司抹果酱?”他一如往常地问道。
“谢谢,我在旅馆吃过了。”他在办公桌前坐下时我照例回答。
“我可会照吃不误。”他微笑着戴上眼镜,“那么,我再重复一遍你今天的行程。早上十一点有一场演讲,下午一点还有一场。两场都在学院举行,旧病理学大楼。每场大约会有七十五名学生参加,也可能更多,我不确定。你太受欢迎了,凯·斯卡佩塔医生,”他欢快地说,“或者因为美式暴力太有异国风味了。”
“这好比说瘟疫也有异国风味一样。”我说。
“这个嘛,我们实在很难不被你的见闻吸引。”
“这正是我担心的,”我友善却颇觉担忧地说,“别太入迷了。”
电话铃声打断了我们的谈话,他拿起听筒,因电话接得太多而有些不耐烦。
他倾听了一阵,唐突地说;“是的,是的,目前我们没有这类采购计划,我得过段时间才能回复你。”
“我盼望有一台电脑盼了很多年,”他挂断电话,抱怨道,“预算状况这么糟糕,有钱才怪。”
“永远不可能有钱。死人又不会投票。”
“这倒是事实。那么,今天的演讲主题是什么?”他很想知道。
“性侵害凶杀案,”我回答,“尤其是DAN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你感兴趣的那些肢解案,”他啜着茶,“你认为是性侵害凶杀案吗?这会不会是凶手的动机之一?”他眼神中闪着好奇。
“当然是部分因素。”我回答。
“可那些受害者的身份还没得到确认,你又怎么知道呢?凶手会不会只是以杀人为乐?例如你提过的山姆之子[4]?”
“山姆之子的行为也带有性侵害成分,”我说着四顾寻找我的法医朋友,“你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来吗?我恐怕没太多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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