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韦斯利右侧我惯常的位子上坐下,打开公文包开始整理文件。林恩坐在我对面,继续我们刚才的谈话。
“我们必须接受一个事实,那就是这家伙在追踪新闻报道,”他说,“这是他的乐趣之一。”
他的话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所有目光凝聚在他身上,会议厅里只剩他的声音。他的态度平和理性,仿佛自己只是在传达真理,无意成为焦点。林恩是个一流的骗徒,而他接下来的话更加令我错愕。
“例如——关于这点我必须老实说,”他对着我说,“我认为我们真的不该公布受害者的肤色、年龄和其他所有数据。也许我这想法不正确,”他环顾众人,“但目前看来似乎少说为妙。”
“我没有选择。”我说,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因为有人预先向媒体透露了不实消息。”
“可这种事总是会发生的,我认为我们不该在时机尚未成熟时被迫透露消息。”他用同样恳切的语调说。
“但是公众把注意力集中在一位失踪的亚洲未成年女性身上,对我们恐怕也没什么帮助。”我当着其他人的面毫不客气地瞪着他。
“我同意。”暴力罪犯逮捕计划的成员弗兰克尔开口了,“全国各地所有失踪人口的档案都会涌向我们,这样的疏失必须及时纠正。”
“这样的疏失根本不该发生。”韦斯利说着从眼镜上方环视众人,这是他心情沉重时的惯有动作,“今天出席会议的还有苏塞克斯的格里格警探和费里奈利探员。”他望着露西说,“她是人质救援小组的技术分析师,掌管我们称为CAIN的犯罪人工智能网络,协助我们解决电脑方面的问题。”
我的外甥女头也不抬,只是专注地继续敲击键盘。林恩注视她的眼神像是要把她囫囵吞下。
“哪方面的电脑问题?”他问,目光仍停在露西身上。
“稍后我们会加以说明。”韦斯利果决地往下说,“先听我大概介绍,接着我们会讨论细部问题。最近这起发生在垃圾掩埋场的案件的受害者研究和前面四起一一包括爱尔兰的案件则共有九起——有明显差异,我的结论是我们面对的是不同的凶手。斯卡佩塔医生会就这点提供她的医学观察,我认为应该足以证明这起案件的犯案手法脱离常轨。”
他继续作说明,之后针对我的报告、图表和照片的讨论一直持续到中午。大家提出许多问题,主要是格里格,他急于了解这几件连环肢解案的每个层面和异同,好据此判断发生在他辖区的这起案件是否不同于之前几件。
“从关节或骨干切割对凶手来说有什么差别?”他问我。
“从关节切割比较困难,”我说,“需要对解剖学有所了解,甚至得有过操作经验。”
“例如屠夫或肉品加工厂的工人?”
“没错。”我回答。
“这么说,的确和肉锯这项凶器相吻合。”他加了句。
“是的,肉锯和解剖电锯非常不同。”
“到底怎么不同呢?”说话的是林恩。
“肉锯是用来切割肉类、软骨和骨头的手动工具。”我环视着众人,继续作说明,“通常大约长十四英寸,钢刃很薄,每英寸十个凿形锯齿,使用时得运用推力。使用者必须相当强壮。而解剖电锯无法切割肌肉组织,除非先用刀子之类的工具切开。”
“正是这起案件的手法。”韦斯利对我说。
“骨头上有一些符合典型刀子特性的切痕。”我解释道,“解剖电锯只能用在坚硬的表面,主要是运用来回的推拉,每次只能切割一点点。我知道在场的各位对这起案件都已相当熟悉,但还是带来了照片。”
我打开一个信封,取出几张我带去孟菲斯的那些骨头的十英寸照片,上面显示着凶手留下的锯痕。我把照片发给每个人。
“各位可以看见,”我接着说,“这锯痕的角度多变且非常光滑。”
“我想问问,”格里格说,“这就是你在停尸间使用的那种电锯?”
“不,并非完全相同,”我说,“我通常使用较大型的钢刃。”
“但一样是医疗用的锯子。”他握着照片说。
“没错。”
“从哪些地方可以获得这种锯子?”
“医生办公室、医院、停尸间、医疗用品公司,”我回答,“很多地方。这种东西的买卖不受管制。”
“这么说,即使不是医疗人员也可以订购。”
“非常容易。”我说。
“或者是偷来的。也许这次他想出奇招来干扰我们。”林恩说。
露西望着他。我见过这种表情,她认为林恩是个傻瓜。
“如果凶手是同一个人,”她说,“那他为什么会忽然在网上发送文件?这也是他之前从未有过的举动。”
“说得好。”弗兰克尔点点头。
“什么文件?”林恩问她。
“这稍后再讨论。”韦斯利重整会议秩序,“这起案件的手法不同,使用的工具也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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