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穿着牛仔裤和皮夹克,稍显邋遢但精神奕奕。她在我身边坐下,检查我的眼白,触摸我颈部的淋巴腺。
“舌头伸出来。”她认真地说。
“别闹了!”我把她推开,边咳边笑。
“你感觉还好吗?”
“好多了。珍妮特呢?”我问。
“在外面,跟人谈话。里面是哪种电脑?”
“我没细看,”我回答,“没注意到有什么特别之处。”
“电脑开着吗?”
“不知道,我没有看。”
“我必须检査一下那台电脑。”
“你打算怎么做?”我注视着她。
“我想我必须跟着你。”
“他们允许你这么做吗?”马里诺问。
“他们是谁?”
“你上面那些只会吃闲饭的头头。”他回答说。
“是他们要我参与这起案件的,他们期待我能协助破案。”
露西不停地望向窗户和门口。她已经暴露在病毒环境里,势必得顺从执法单位的安排。她外套下藏着一把包着皮套、配有备用弹匣的西格索尔九毫米口径手枪,口袋里也许还放着警徽。房门打开时她陡然一凜,同时另一名巡警匆匆走了进来,他的头发被雨水淋湿了,眼神焦虑而亢奋。
“我能帮什么忙吗?”他脱下外套,向我们问道。
“当然,”马里诺说着从椅子上起身,“你开的是哪种车?”
* * *
[1]人体免疫系统重要辅助细胞,易受艾滋病毒侵袭而减少数量。
[2]美国亚利桑那州的一个镇,1881年曾在此发生两派人马对决的著名枪战。
[3]飞机乘坐人员的保护设备之一,因其束带共有五个接触点而得名。
14
我们到达时,那辆平板卡车已经在静静等候,罩着树脂塑料布的露营车被小货车钩挂着,在星月的照耀下闪着诡异的蓝光。我们停在草地边缘一条泥泞道路的附近,一架巨大的飞机低低掠过,发出比商务喷气式飞机更加刺耳的隆隆声。
“什么鬼东西?”马里诺吼道,打开巡警的吉普车车门。
“大概是送我们到犹他州的。”露西说。她和我一起坐在后座。
巡警透过挡风玻璃着迷似的仰望着。“哦,上帝,外星人入侵了!”
首先出现的是一辆包裹着瓦棱纸板、垫着结实木板底座的高机动性多功能轮式卡车,它被降落伞迎风拉拽着,缓缓降落在草皮干枯的坚硬草地上,发出爆炸般的声响,缩皱的绿色尼龙伞布飘落其上。接着更多运输品从天而降。伞兵随后跃下,在空中摇摆几下后敏捷着地,然后飞奔着摆脱套索,收起鼓胀的伞布。与此同时,C-17运输机的轰响逐渐隐入夜空。
零点十三分,来自南卡罗莱纳州查尔斯顿的空军战斗指挥小组抵达。我们坐在吉普车里呆望着那些空军士兵再三检查草地,看地面是否坚硬得能够承受重量足以摧毁普通沥青碎石跑道或停机坪的飞机降落。测量检查完毕,小组人员打开十六盏ACR遥控降落照明灯,一位身穿迷彩服的女子解开那辆多功能轮式卡车的纸板包装,启动柴油引擎,将它驶离木板底座和路面。
“我得抽点大麻才能继续待在这种地方。”马里诺望着眼前的景象说,“他们怎么能让这么巨大的军用飞机降落在这种小草坪上?”
“我可以告诉你部分答案。”露西说。技术问题从来难不倒她。“很显然,C-17原本就是为了能够降落在这种崎岖狭小的地面,或者干涸的湖面上而设计的,有人甚至让它降落在公路上。”
“又来了。”马里诺以他惯有的讥讽语气说。
“另一种能够降落在这样狭小地面的军用机是C-130。”她继续说,“C-17运输机还可以逆向回转呢,酷吧?”
“没有一种运输机可以这样做。”马里诺说。
“嗯,这种宝贝就能。”她的语气好像恨不得把它收入囊中。
马里诺开始左顾右盼。“我饿坏了,愿意用我的薪水换一杯啤酒。我要把车窗摇下来抽烟了。”
我感觉那位巡警并不希望有人在他悉心养护的吉普车里抽烟,但他太羞涩了,没有表示什么。
“马里诺,我们下车吧,”我说,“新鲜空气对大家都好。”
于是我们跳下车,他点了根万宝路,当作母乳般贪婪吸着。负责运送那辆平板卡车和车上骇人装载物的陆军传染病医学研究所人员仍然穿着防护服,并和所有人保持距离。他们聚集在布满辙痕的泥路上,看那些空军士兵在那片平坦的草地上忙碌。若是温暖的季节,那里或许是宜人的游乐场。
将近凌晨两点,一辆没有标记的深色普利茅斯汽车驶来,露西立刻快步迎向前去。我看见她和车窗里的珍妮特说话,不久车子驶离。
“我回来了。”露西碰了碰我的胳膊,轻声说。
“还好吧?”我问。我知道她们的同居生活必定十分艰辛。
“目前没什么问题。”她说。
“〇〇七小姐,你们今天能来帮忙真好。”马里诺对露西说,一边吞云吐雾,就像生命中只剩最后一小时可以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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