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德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他背起手,把赌资收据和珍珠项链用大衣的后摆遮住,然后悠闲地向塔特赛尔时装公司大看台走去。安东·默里克和他身边的人也在往塔特赛尔时装公司大看台走——这早已在邦德的意料之中,所以他小心地和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这时拉文德已经追上了他们,邦德在心里暗自祈祷,她可千万别在到达默里克的包厢之前发现项链已经丢失。
邦德放慢了脚步,让默里克那帮人尽量和自己拉开距离。他心里清楚,很有可能某个便衣警察早已把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所以,随时都可能出现两种情况——拉文德突然尖着嗓子叫喊起来,声称自己的项链丢了;或者,一只有力的手落在他的肩膀上,按照黑帮的话说,这意味着他“栽了”。如果是后一种情况,让他们与M 直接通话也无济于事,因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默里克那帮人已经全部进了包厢,平安无事。两分钟之后,邦德穿过侧门,顺着台阶爬到了第二层平台上,然后绕到包厢的后边。他右手拿着珍珠项链,向墨客邸主人的包厢走去。
他敲了敲门,然后进了包厢,里边的人都背对着他,没有人注意他,因为大家都在聚精会神地观看参赛的人马进入起跑线。邦德咳嗽了一声,然后说了一声“对不起”。这时包厢里的人才回过头来。
安东·默里克似乎感到眼前的事情有点意外。两位女士却露出等着看热闹的神情。
邦德微笑着,举起项链平静地说:“我敢肯定我有傻福气,从天上掉到我面前一套项链。好像是链子断了。这里有人丢……?”
拉文德·皮科克迅速伸手摸了一下脖子,接着轻轻叫了一声“噢,天哪!”
她的声音极轻,即使处于这种狼狈的境地,她的声音依然十分悦耳。
默里克说:“‘噢,天哪’还不算过分。”他的声音低得与他的身材完全不相称,而且听不出他有任何苏格兰口音。然后他转向邦德说:“我衷心地感谢你。我曾经反复对我的被保护人说过,她不该在公共场合佩戴这么珍贵的东西。说不定这次她该相信我的话了。”
拉文德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她不知所措地向邦德和他手中的项链伸着手,嘴里还喃喃地说道:“我真不知道应该如何……”
默里克插进来说:“我们至少可以做到,请你在我们这里观看比赛,先生。”
邦德看见的是一双深灰色的眼睛,简直和凝固的熔岩的颜色一样,但是它们却充满了生命。毫无疑问,他的眼神会使一些人像畏惧上帝一样对他产生畏惧。邦德甚至暗自想道:在某些场合,甚至我自己都会感到害怕。默里克接着说道:“让我来介绍一下,我是安东·默里克,这位是我的被保护人拉文德·皮科克,这是我的老朋友马利- 简·马斯金。”
邦德依次和每个人握了握手,同时依次向每个人介绍说:“我叫邦德,詹姆斯·邦德。”
使邦德感到意外的只有一件事:马利- 简·马斯金说话的时候,她的口音使邦德断定她无疑是个美国人——M 所有的文件里都没有提到这一点。她显然是南方人,邦德暗自揣摩着,可是却接受过东岸文化的熏陶,因为她说话带有鼻音。
“和我们一起观看比赛,怎么样?”默里克说话的速度相当快。
拉文德这时已经恢复了常态,她带着明显的恳求口吻说:“噢,答应吧。”
马利- 简·马斯金在一边笑而不言。她是个漂亮的女人,和安东·默里克笑里藏刀的表情相比,她的笑显得更为真诚。她终于开口说话了:“你得留下,因为安东有一匹马参赛。”
“谢谢你们的邀请。”邦德说完走进了他们中间,并且设法坐到了默里克和他的被保护人之间。然后他问道:“哪一匹马?”
这时默里克已经举起了望远镜,正在沿着赛道寻找起跑线。他随口说道:
“‘中国蓝’,它已经进入起跑位置。”说完他放下了望远镜,邦德注意到,这时他的眼睛里有了一点生机。默里克又说:“它准能赢,邦德先生。”
“我真心希望如此。真是太巧了,”邦德笑着说,说话的同时伸出手去拿自己的望远镜,“我在你的马身上下了一小笔赌注。可是我当时并不知道它的主人是谁。”
“真的吗?”默里克的话语里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他微微一笑,接着说道:“你的钱不会输。这也可以算作我对你捡到拉文德的项链的一份回报。你怎么会选择了‘中国蓝’呢?”
“喜欢它的名字。”邦德尽量显得真诚地说,“我有个姨从前有一只猫也叫这个名字。是一只暹罗猫。”
“他们已经准备起跑了。”拉文德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激动。大家都把望远镜转向远方,转向阿斯考特金杯赛的起跑线——一场两英里半的比赛。
他们下面的看台上突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欢呼声。邦德把望远镜的焦距对准的时候,参赛的马早已离开了起跑线。
起跑刚刚半英里,参赛的马已经排出了阵势。和女王的马跑在一起的是其他几匹著名的马——佛朗西斯的赛马“福来”,德斯蒙德的赛马“得来特”,紧随其后的是“索福三得”,它们和第二拨的3 匹马之间至少隔着10 个马身的距离,其他赛马已经远远落在了后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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