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特墓园(首席女法医系列之六)_[美]帕特丽夏·康薇尔【完结】(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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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非你想体会休克的感觉。”一名警察说。

  “是啊,六百伏的电压上身可不好玩。”另一名警察的语气同样冷硬。

  我们沿着铁轨走入隧道深处,顶部也变低了许多。来到一道拱门时,有些人还得弯下腰才能通过。铁轨的另一端,犯罪现场鉴定人员正在四周搜索,一名戴着面罩和手套的法医已在查验尸体。灯已经架起,将针筒、玻璃瓶和血迹照得森亮。

  达维拉仰躺着,冬季制服外套敞开着,宝蓝色突击队员毛衣清楚地显露出防弹背心的坚硬形状。他的眉心被点三八口径左轮手枪击中,枪就搁在他的胸膛上。

  “他被发现时就这样吗?”我边问边走到近前。

  “完全维持原状。”一个纽约警局的警探说。

  “他的外套拉链拉开了,手枪就放在那里?”

  “是的。”警探脸颊泛红,冒着汗,不愿直视我的眼睛。

  法医抬起头来,我无法辨认出面罩里面的那张脸。“我们无法推断这是谋杀。”她说。

  我弯下腰,用手电筒探照死者的脸部。他眼睛睁开,头微微向右倾,身上的血迹颜色鲜红且变得黏稠。他个子矮小,肌肉结实的颈部和瘦长的脸表明这人身材维持得极好。我将手电筒光移向他的双手,手里是空的。我蹲下来仔细检查。

  “没有弹药的残留痕迹。”我说。

  “并非每次都会留下。”法医说。

  “他前额的伤口并不是接触性的,而且在我看来似乎有点角度。”

  “倘若是他自己开的枪,那么我得说有点偏斜其实很正常。”法医答道。

  “是朝下的角度,不太寻常。”我说,“再说他的枪怎么会端端正正地放在他的胸前?”

  “可能被这里的某个流浪汉移动过。”

  我开始恼怒。“怎么说?”

  “或许有人把枪拿起来,但又想到留着凶器不好,就又放回了原位。

  “我们真的应该把他的双手保护好。”我说。

  “事情得一件一件来做。”

  “他没戴手套吗?”我抬头斜望着那一大圈强光,“这里很冷。”

  “我们还没有搜完他的口袋,女士。”那位女法医说。她属于那种年轻气盛、不知变通的类型,为了验尸会忍住大半天不上厕所。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她。

  “我是乔纳斯医生。我得请你退开一点,女士。我们正努力保持犯罪现场的完整,你最好别碰触或弄乱什么。”她说着拿出体温计。

  “乔纳斯医生,”这回开口的是佩恩指挥官,“这位是凯·斯卡佩塔医生,弗吉尼亚首席法医、联邦调查局法庭病理顾问,她相当明白保持现场完整是怎么回事。”

  乔纳斯医生抬起头,我捕捉到她戴着面罩的脸孔上闪过一丝惊讶。我从她花了很长时间看那支化学温度计这一点觉察出了她的尴尬。

  我靠近尸体,注意到了死者头部左侧的状况。

  “他的左耳有裂伤。”我说。

  “那或许是他跌倒时造成的。”乔纳斯医生说。

  我环视四周。我们在一处光滑的水泥平台上,没有铁轨会将他绊倒。我用手电筒照遍水泥地和墙面,寻找达维拉的血可能喷溅到的所有角落。

  我蹲在尸体旁边,凑近细瞧他受伤的耳朵,还有耳朵下方的红块。我渐渐看出那是典型的踩踏痕迹,呈波浪状,有许多小凹洞——是鞋跟弧形边缘的印子。我站在那里,汗水滚下脸颊。每个人都盯着我,我则凝视着从黑暗通道的远处逐渐靠近的灯光。

  “他的侧脸被踢了一脚。”我说。

  “你又不知道他有没有撞到头部。”乔纳斯医生辩护似的说。

  我瞪着她,坚定地说:“我当然确定。”

  “我们怎么知道他不是绊倒的?”一名警察问。

  “他的伤口不符合绊倒的特征。”我答道,“人绊倒时通常不止跌撞一次,多少会撞到身体的其他部位。这样,他的另一边脸也应该有伤痕,就是摔倒在水泥地上时留下的。”

  一列列车带着热气和尖啸声轰然驶过。远远的暗处飘浮着灯光,灯光里面人影恍惚,声音隐约可闻。

  “他被踢得失去了知觉,然后被人用他的枪射击。”我说。

  “我们得将他带往停尸间。”法医说。

  佩恩指挥官睁大眼睛,愤慨极了。

  “是他,对吧?”我们往回走时,她问我。

  “他曾经踢过一些受害人。”我说。

  “为什么?他有枪,格洛克手枪。为什么他不用自己的枪?”

  “身为警察,最糟糕的莫过于被自己的枪击中。”我说。

  “那么高特是故意这么做的,因为他想让警方——让我们感到……”

  “他会觉得那很有趣。”我说。

  我们往回穿过铁轨,经过老鼠很活跃的垃圾堆。我感觉佩恩指挥官在哭泣,而时间在一分一分地过去。

  她说:“达维拉是个好警察,非常努力,从不抱怨。还有他的笑容,他总是带来欢乐。”她的声音由于愤怒而变得紧绷,“他还是个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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