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圣诞节前夕我们在樱桃丘喷泉前时的情景,当时高特也许就在一旁观看,也许他从他的房间就可以看见我们的探照灯。
“他住不起达柯塔园。”我说。
“你记得他的假造身份吗?”马里诺说,“那个名叫伯奈利的意大利人?”
“那是他的公寓?”
“没错,”韦斯利回答,“伯奈利先生显然是个可以继承可观家产的大亨。管理人员以为目前的房客——高特是他的意大利亲戚。通常他们不会问太多问题,而他说话又有口音,再加上付房租的不是伯奈利先生,而是他在维罗纳的父亲。”
“为什么你不直接去达柯塔抓高特?”我问,“为什么要动用人质救援小组?”
“我们可以这么做,但我宁可不要,太冒险了,”韦斯利说,“这可不是战争,凯。我们不能有任何疏失,而且我们得受法律约束。达柯塔园里的人可能会遭殃。我们不知道伯奈利在哪里,或许就在他的房间里。”
“是啊,用塑料袋装着放在大皮箱里。”马里诺说。
“我们已经知道高特在哪里,整栋大楼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下。可曼哈顿实在不是逮捕这家伙的理想地点,人群太拥挤了。一旦双方交火,无论我们的人有多优秀,必定会有人受伤,甚至会有不相干的人死亡——也许是不巧经过那里的某个女人、男人或小孩。”
“我明白,”我说,“我没有不同意的意思。现在高特在公寓里吗?嘉莉呢?”
韦斯利说:“两个人都行踪不明,我们也无法认定嘉莉是否正跟着他四处跑。”
“他没用过我的信用卡替她买机票,”我思索着,“这多少可以说明问题。”
“可以确定的是,今晚八点钟高特还在公寓里,”韦斯利说,“他就是那时候上线并被露西套住的。”
“被露西套住?”我望着两个男人,“她把高特困住,然后跑到纽约去了?她加入了人质救援小组?”
我的脑中浮现出奇怪的景象:露西身着黑色劲装、长筒靴,登上安德鲁空军基地的战机。我想象着她和一群矫健的直升机飞行员、狙击手和爆破专家并肩战斗,更加难以置信。
韦斯利迎着我的视线。“过去几天她都在纽约。她使用的是交通警察局的电脑,她是在纽约逮到高特上线的。”
“为什么不在这里用犯罪人工智能网络的主机?”我想弄清楚情况。我不想让露西待在纽约,不想让她待在高特所在的地方。
“交通警察局有非常精密的电脑。”他说。
马里诺说:“那儿拥有我们欠缺的东西,医生。”
“例如——”
“例如整个地铁系统的电子地图。”马里诺靠近我,两只胳膊撑在膝盖上。从他眼里可以看出,他明白我的感受。“我们认为高特就是利用这个才来去自如。”
韦斯利解释说:“我们认为嘉莉·格雷滕设法通过犯罪人工智能网络,让高特进入了交通警察局的计算机系统。因此他能够在隧道里自由穿梭,跑遍整个城市去弄毒品或犯案,所有车站、甬道、隧道和逃生出口的确切位置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什么逃生出口?”我问。
“地铁系统有许多紧急出口可以让你离开隧道。万一列车在地下意外停驶,乘客可以经由紧急出口疏散到地面。中央公园就有好几个。”
韦斯利站了起来,走向他的公文包,从中取出一大卷白纸,然后拉掉橡皮圈,展开那张纽约地铁系统全图,上面标出了所有轨道、建筑物、通风口、垃圾筒、停车标志和月台范围。这张地图摊开后几乎盖满了韦斯利的办公室地板,长度恐怕不止六英尺。我仔细端详着,惊诧不已。
“这是佩恩指挥官的?”我说。
“没错,”韦斯利回答,“她电脑里的地图比这还要详尽。举个例子吧,”他蹲下来,移开领带,用手指着,“一九七九年三月,商业中心区编号三〇〇的旋转栅门被拆除,位置就在这里。”他指给我看图上勒诺大道和第一百一十二街交叉口的第一百一十街地铁站。
“像这类变更,”他接着说,“会直接输入交通警察局的计算机系统。”
“意思是,所有变更都会立刻反映在电子地图上。”我说。
“没错。”他指给我看另一个地点,那是位于八十一街的自然历史博物馆车站,“我们认为高特利用这些地图的原因就在这里。”他点了点图中标记着樱桃丘附近一个紧急出口的位置,“如果高特的确在参考这份地图,那么他犯下中央公园谋杀案的时候应该会选择这个紧急出口作为进出通道。这样,他和受害者就可以在离开博物馆之后避开人群,经由隧道到达公园,而走到地面时的位置也非常接近喷泉——他计划用来处置尸体的地方。但是,从这张三个月前打印的地图上看不出来的是,在凶案发生的前一天,道路修缮部门把那个紧急出口关闭了,因为要进行维修。高特和受害者改从靠近兰博园区的位置出来,我们判断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在那个地区发现的一些鞋印,证实和他们的相符,同样的鞋印也出现在那里的一个紧急出口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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