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安全的路。”露伊齐的微笑本身是有魅力的,然而它同样也没有表现在两只眼睛中。“最近有人写道:在这些日子里,富有的人应该像文艺复兴时代的王公一样保护自己。”
“那代价就是我们大家都失去自由。”
“正是如此。在我的国家这尤其重要。”露伊齐·坦普斯塔用右手做了一个小小的动作,这个简单的动作仿佛在表示他只差一点儿就拥有意大利了。“在犯罪的重压下,在青年人正毫无目的地丢弃他们的遗产的情况下,我们似乎正在消失。
“在意大利偏僻的农村地区,男人和女人都在离去,几乎在我们的眼前消失了。他们像蒸汽一样蒸发了,重新出现在欧洲的其他部分,或者出现在我们过分拥挤的大城市里,甚至出现在美国。当这种情况发生时,当村庄消亡的时候,这个国家也开始消失了。这引起了极大的关注。”
他用那只手又做了一个动作。这种形体语言表明了对较小的城镇和乡村的关注。在这短暂的时间里,邦德发现露伊齐具备利用手势表现口头语言之外的细节的非凡才能——就像某种能被人立即理解和接受的符号语言。
邦德点了点头,靠在皮座位上。他转过头,朝窗外望去,透过蒙蒙雨雾织成的雨帘,他看见一个路标,指向费拉里吉欧。转瞬之间,他想起上次来到托斯卡纳的时候:八月的一天,炎热,天色灰蒙蒙的,大地干透了,房顶的红瓦仿佛要把燃烧着的太阳吸进来。
他想起一首几乎被人遗忘了的诗歌,描写的是唱诗班的男孩子们唱着歌走过松柏林荫大道:路旁的教堂,一排好像仪仗队似的松柏,等待着迎候新娘和新郎;一个孩童等待受洗,或者,在世界的这个角落,最有可能的是——抬着棺木行进在死亡的最后旅途中。
“我听说你的别墅很豪华。”他又一次看着露伊齐,没有避开他的目光。
“当然了,我们认为它不仅仅是豪华。我们的家族拥有这个别墅将近五百年了。”他笑了一下,但还是令人愉快的。“我告诉你,邦德先生,这和一把旧扫帚一样,尽管换了三回把手,换了四回扫帚头,它仍然是一把旧扫帚。”
“那么,进行了多次维修吧?”
露伊齐惨然一笑。“这正是我想要说的,是这样。从外表看,它现在还保持着原貌。我们有一幅画准确描绘了它在1685 年的风貌,当你从湖这边走近它的时候,你就会认为每一块石块,每一扇窗子,每一块瓦都是原物。它经过了——你们在英语里是怎么说的——精心的修复?”
邦德点了点头,仍然沉默不语。他打算判断一下这个人和他正在被人带去的地方。
“内部实质上已经改变了,”露伊齐继续说道。“现代化是个令人不悦的字眼,对我们家族来说,从外表看,你可能认为它并不是现代化的。厨房和浴室都已经建造得更舒适了,因为有了起居室,但是又照顾到它们过去的风貌。现在我们有良好的采暖设备,在炎热的夏季还有空调。我们还有最先进的安全设施和通讯设备。”
“我的弟兄安吉罗和我掌握着许多复杂的生意,因此,对我们来说最有用的就是通过一些和远处的其他电脑连接在一起的电脑进行工作。遍及全世界。”他说。“但是,当然了,你已经知道这个了。你已经跟我们的电脑和通讯女巫,可爱的托尼,谈过了。她告诉我,你是乔治敦大学的讲师,那时她正在念电脑科学学位。”
“只有一个学期。她在我的指导下学习。”
露伊齐抬起右眉,在他的眼睛上加了一个长元音符号。“从里到外都是,我理解这回事。”
“那是下课后的事,这和她作学生的能力没有关系。”
这个小个子又一次发出惨淡的微笑,然后朝邦德转过身子。那双困窘的眼睛似乎又要变化了,这次变得像危险的灰色岩浆。他的声音也变了,他不再悄悄耳语,而是发出了嘶嘶的声音。“詹姆斯·邦德先生,在到达坦普斯塔别墅之前,我们谈一件小事。不,实际上,这不是一件小事。我要你记住:
托尼·尼库莱提现在在为坦普斯塔家族干活,因此,用她的话说,她在肉体和灵魂上都是属于我们的。她是我们的一员,而且从某种意义上说,她是直接属于我的。懂吗,詹姆斯·邦德?”
邦德原封原样地回敬了一个微笑。“露伊齐·坦普斯塔,一些人拥有另一些人的事早就改变了。今天你一定要留心,要知道你是在和谁谈这些事情呢。”
“到现在这还是我们的方式,而且记住这一点对你会有好处的,邦德。”
“哦,我挺好,露伊齐。”
“那就好。我不希望我们一开始就走错路。我们可怜的年轻继母爱你爱得发狂。”
邦德点了点头。“是的,她的死是可怕的打击。”
“悲剧。”
“太具有悲剧性了。”邦德凝视着他,几乎使他低下了头。“如果我一旦发现哪个男人或哪些男人对她干了这事,我就决心负起责任,去进行不折不扣的报复。”
“哦。”坦普斯塔点了点头,向别处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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