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被胡小明主观臆断地捏造出来的“偶像”,是胡小明此刻心里唯一的精神寄托,她设想,他应该是个孔武有力的男人,就像美国大片《六天七夜》里面的男主人公奎恩那样,只要有他在场,什么样的危险都会化险为夷。
睡意又一次偷偷袭上来了。
胡小明觉得自己好像一只漂浮在波涛中的小船,随波逐流,身不由已。她的眼皮不自觉地打着架,面前的房间变成一片白花花的汪洋。
胡小明坐在办公室里,丁浩走过来了。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胡小明,然后神秘地凑到她耳边说:“我没讲错吧?不要惹那些惹不起的人和事,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事了。”
“什么意思?”
“你被人追杀呀!知道么?那是黑社会的头目李子然干的。他刚刚保外就医。”
“你是怎么知道的?看样儿你一定是他的帮凶啊!”
“冤枉啊,我要怎么对待你,才能感动上帝呢?”
“你认识李子然?”
“我……不认识!”
“李子然给了你多少钱呢?”
“你胡说什么?”
“那么……我去海岛的事是不是你报告李子然的?”
“我怎么知道你去海岛?是阿泰告诉他的!”
“咦?你怎么知道阿泰的?”
“这种桃色事件还能瞒得过别人?”丁浩有些愤愤不平,又有些幸灾乐祸。
胡小明的心里“嘭”地一下跳了一声,她跟阿泰的事难道真的路人皆知了么?阿泰居然把她出卖给了李子然?
她气愤地想离开办公室,可是丁浩突然不见了。只见在办公室的玻璃门后面,阿泰的鼻子在玻璃上压得扁扁的,正在外面狰狞地盯着她冷笑。
“让我出去!让我出去!”胡小明拼命用手砸玻璃,可是手疼得要命,玻璃门却纹丝不动。
门后面的阿泰又变成丁浩了。他一动不动,一言不发,死死盯着她,就像被谁施了魔法。
她在玻璃门里闷得快要发疯,回头一看,整个办公室里居然一个人影儿都不见了。她再也没有勇气回过头去面对那个毫无人性的丁浩了。
胡小明吓醒了,发现自己正坐在卧室的地毯上。身后靠着的是光秃秃的席梦思。
刚才的梦境还在她脑子里散发着丝丝寒气。她想起丁浩在梦中讲的话,说是李子然在追杀她,她知道这李子然就是那个被保外就医的黑社会头目。这个梦是暗示她确有其事呢?还是仅仅因为她过度疲劳,做了个毫无根据的噩梦?
胡小明觉得十分困惑,心里的恐怖有增无减。
她想起那张在扫荡黑社会行动的现场拍下来的照片,上面的前景是混乱地冲上前去的几个干警,他们的动作非常急促,在画面上划下了一条条虚线。而在远景中的一座小楼的侧角上,一个黑影正在往黑然的胡同深处走去,他的脚步迈得很大,而头部却有一半侧向摄影师方向,那是他回过头来张望之后还没来得及完全回过头去,就被拍了下来。
胡小明看到这个黑影儿的时候只是觉得有点儿奇怪,在那种地方怎么还会有这么一个胆大的路人,不避一下枪弹,而急着逃离现场?
当她把照片交到市公安局刑侦处之后,连她自己都根本没有意识到,这张小小的照片会一下子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3点10分。
时间简直慢得要死。
胡小明的眼睛下意识地在房间里寻找什么。她从穿衣镜里看到了她想找的那个东西:那幅油画。现在,它被一件白色的睡袍罩着,上面的两个角方方的,看上去好像里面被罩着的是一个神秘的木头盒子。
奇怪的是,现在虽然已经看不到画面上的人物了,胡小明的想像力反倒被蒙着的画激发起来!她坐在那里把画上裸体的玛哈身上每一个细节都回顾了一遍,因为那一切就像楼下女尸一样,都已经牢牢地刻在了她的脑子里。
就像隔着睡袍能够看得到玛哈的肉体一样,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清清楚楚地看得到楼下女人的身体的每一个细节。
她松松的屁股蛋,舒展着的后背,一只垂在沙发边缘上的有点儿干巴的手。当然,最触目惊心的是那只没有了高低起伏,完全模糊成一片的红色的头。
对了,她是长头发还是短头发呢?好像是短的,因为那个头看上去很圆,就像一个男人那样。
那女人漂亮么?不知道。可是她看得出来,她的体形是相当不错的。如果变成一个女鬼,要用背影去迷惑人,还是有一点儿资本的。
胡小明想像着那女人慢慢从沙发上爬起来,坐着愣了那么一会儿,然后就站立起来。像一阵风儿般往楼上走来。她的腰肢轻摆,走路的样子非常好看,可是却看不到她的脚与地面接触。
可惜的是她没有穿衣服,没有穿鞋,而且头发是鲜红的血色,看上去有点儿怪怪的。
女人上了楼,直奔胡小明所在的卧室而来。她敲响了房门:“哒哒!哒哒!”
“谁呀?”胡小明在门里应道。
“我。”
“你有什么事?”
“想借你的衣服穿。我的衣服丢了。”
“可是我也没有衣服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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