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给我点儿水喝吧,我的血都流光了。”
“可是我没有水呀。水都在楼下,你还是回到楼下去喝吧。”
“我一个人在楼下害怕,你让我进去吧。你的房间里暖和吧?”
胡小明就开了门,一个没有头的女人径直走了进来,胡小明只看到她前胸两只丰满的乳房,像示威一样地一耸一耸,上下跳跃着,表明她是有生命的。
胡小明突然觉得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好像有无数虫子在蠕动。她不敢再去看那女人,谁知那女人居然在她的身后大大咧咧地说:“哎呀,这个房间太亮了,我看不见,关灯关灯!”
忽地一下,胡小明就从席梦思边缘上抬起了头,她眨着又痛又涩的眼睛,摇了摇胀痛的头,在房间里搜寻着,面前并没有什么无头女人。可是她的胃却一阵阵地痉挛着,这是长时间饥饿和高度紧张的结果。可是刚才那个可怕的梦还历历在目。
她想起女人说的话:“我的衣服丢了”,“我的血流光了”,“太亮了看不见,关灯关灯”,这分明都是鬼话连篇。这些平常如果听到老太太们凑在一块儿神秘兮兮地胡扯,她就要在一旁嗤笑的鬼故事,居然被自己在梦里描绘得有鼻子有眼睛,好像自己具有那种所谓“通灵”的本事。
胡小明只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冷。她又想起刚才无头女人说:“我一个人在楼下害怕,让我进来取暖”之类的话,她的耳朵马上竖了起来。她说不清自己想听什么,女人的脚步声?呼吸声?说话声?这些显然都不可能有,因为她只是个鬼魂。
“咝咝……”胡小明突然就听到了一阵怪声音,从楼下传来。再仔细听,一会儿在大门外的院子里,一会儿又好像就在她的窗户外面。
那是什么声音呢?树叶的摇动?树枝在风中被吹响?还好像是一个恶作剧的人,在吹那种鼓励小孩子撒尿的口哨。
第16章 与尸共眠(3)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又紧张起来,她瞪起了眼睛,竖起了耳朵,想弄明白声音的来源。
整个小楼里面静得像一座坟墓,她越是紧张地听着,越是听不到什么声音,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里嗡嗡作响,只好以耳鸣为结论,放弃了。
除非是那些想要她命的人追到了。否则,会有什么呢?不会是楼下那个女人又活过来了吧?胡小明想到梦中她说的那些话,分明是一个鬼才有的感受,活了是不可能的!可梦又怎么可以相信呢?
胡小明真想从衣柜里拿一件衣服送下楼去,盖在那个可怜的女尸身上。可是她在冲动过后,马上就后悔了。她甚至连从床边走到衣柜那儿去的勇气都没有。她承认,自己只是一个俗人,这种时候让她一点儿不害怕,在黑暗中去给一具女尸送衣服,那是根本办不到的。
这就是与一具女尸同处一室的感觉。
胡小明想,如果活着出去,讲给别人听,一定比什么样的鬼故事都有可能吓死人。
胡小明不停地看表,可是时间好像故意在跟她作对,老是不慌不忙地赖在原地不肯走。从上一次看时间到现在,中间不知不觉打了几个盹,还做了几个梦,也不过才3点30分,这20分钟就好像平常的几个小时那么长。
阿英的电话还是没来。
胡小明实在猜不透她究竟在做什么。难道是出了危险不成?如果真是这样,那她自己今晚也就在劫难逃了。
肚子里发出阵阵哀嚎,那声音的惨烈,就好像里面发生了一场残酷的战争似的。若是在平时,淑女胡小明会为这令人斯文扫地的声音感到无地自容的。
可是现在她什么都顾不上了,她想起了小时候看小说《战斗的青春》,里面描写一个游击队小战士。深夜急行军时又困又饿,小家伙边走路边打瞌睡,还做了一个色香味俱全的梦。说是到了房东大娘的家里,大娘端上来一盆热气腾腾的葱花饼,对他说:“快趁热吃!”他刚要吃的时候,却被一个战友的枪杆子碰了头,疼醒过来还在埋怨:“嗨!你早不碰晚不碰,我正要吃葱花饼呢!”
胡小明真想也做一个同样的梦,哪怕仅仅是一个梦也好啊!可是她不敢再让自己打瞌睡了。她得提防着点儿,现在距天亮还有不到两个小时,这也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如果阿英没有说错的话,追踪她的人很可能就在下面这段时间里出现!
困倦不停地袭击着她,一会儿感到胃疼,一会儿眼睛发花,一会儿耳朵又响。胡小明知道自己可能是在发烧,她心里非常恐慌,害怕真正的危险来临时不能及时发现,又不能正确地判断,那可就惨了。
她像小鸡叨米一样,坐在地板上,前仰后合地抵御着睡意的进攻,一面不停地看时间。
3点33分……35分……36分。
时间像一头被拉上屠宰场的老牛,不肯痛痛快快地往前挪半步。胡小明不甘心就这么跟在时间屁股后头干着急,她就把昨天下午以来的经历又在脑子里梳理了一遍,她想知道,海岛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王股长的影子又浮现在胡小明面前。他那张没有表情的脸,让人捉摸不透。特别是胡小明在洗澡的时候,他躲在没有发动的汽车里,胡小明感到这里面一定有点儿问题。
在海堤上接到阿英的电话时,她那急促地命令胡小明“赶快掉头回去!”的话,还不时响在胡小明的耳边。
52书库推荐浏览: 魏晓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