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涅将衣服和鞋子塞到一脸迷惘的阿恰手上,再指了指梳妆台,说:“好好化个妆,整理一下头发。我十五分钟后回来。”
“等、等等!”阿怡叫住正准备离开的阿涅,吞吞吐吐地问:“这、这是什么意思?我……我要卖身下海吗?”
阿涅愣了愣,再爆出笑声。“我呸,你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要你赚皮肉钱来还我五十万?恐怕我等三十年也没收到!更何况哪种特殊行业会在早上十点营业的?哪来客人?”
“可能是拍A、AV……”阿怡记得图书馆里就有好几本探讨日本色情电影行业生态的书本。
“区小姐,”阿涅掩面失笑,“这儿是香港又不是东京。假如我现在是要你去拍小电影,你认为我不会要你将身上那些在女人街卖一百元四件的廉价内衣,换成抽屉里的高档货吗?”
阿怡觉得这句话好像有点道理,但在她想再提出反论时,阿涅已离开房间。无计可施之下,阿怡只好换上阿涅给她的衣服,坐在梳妆台前化妆。衣服大致上合身,她不由得猜想阿涅是不是经常打量她的身材,所以能够拿出符合她的尺码的衣服。她拉开抽屉,发现里面的化妆品种类繁多,光是唇彩便有四十多款,粉饼也有五、六个。因为平日她都只涂一点口红便上班,面对这大量工具,阿怡只能搔搔头发,硬着头皮刷上腮红。她完全不知道该化什么妆才跟身上的套装合衬。
十五分钟后,阿恰身后的房门打开,她正想抱怨阿涅强人所难要她化妆整理头发,却赫然看到进来的是一个陌生人。对方穿着一袭海军蓝色西装、红色领带,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十分气派。
“你是……”
“老天!你这是哪门子的化妆?猴子屁股吗?”
对方出声后,阿怡才惊觉面前这西装笔挺、仪容讲究的男人就是阿涅。阿涅刮干净了胡碴,用发胶梳理好头发,换掉那身地痞衣服,外表上判若两人。
“阿、阿涅?”阿怡只能瞠目结舌地吐出对方的名字。
“不是我还有谁啊?”阿涅皱皱眉,就像对阿恰大一小怪的态度感到可笑。而阿怡从对方说话谈吐,确认这的确是阿涅。虽然有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她没料到衣服和打扮会让人的观感相差如此巨大,不过她回想起数天前阿涅在她面前乔装成老头,假如她没有看到换装过程,她大概也会因为那落差而大吃一惊。
“你……”
“你先给我坐下,这妆会露馅啦。”阿涅按着阿怡肩膀,着她坐回化妆台前的椅子,自己再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她面前。
“别动。”阿涅从抽屉取出,片卸妆棉,伸手抹掉阿恰脸上那过火的腮红。阿怡看着凑近面前、毫不邋遢的阿涅,感到三分别扭、三分腼腆,还有四分不明所以。
“你、你连替女生化妆都懂?”阿怡的脸孔被阿涅扶住,口齿不清地说。
“不算懂,但至少比你这个男人婆强。”
阿涅的尖酸语气令阿怡稍稍感到心安,毕竟外表不一样,骨子里仍是她认识的那个阿涅。
“闭上眼。”阿涅取过眼影盒和刷子,替阿恰刷上浅棕色眼影,然后掏出眼线笔,按着眼皮画上上下眼线。用睫毛夹和睫毛膏整理过后,阿涅取过腮红,重新替阿怡刷上,再取出一瓶唇彩,简单的为嘴唇作最后的修饰。
“头发没救的啦,幸好你头发不长,随便弄一下也不算太难看,勉强过关吧。”阿涅伸手拨弄一下阿恰的头发,再将桌上的化妆品放回抽屉。阿怡回头望向镜子,不由得惊呼一声——镜中的自己,犹如一位在中环上班的行政人员,脸上的化妆不但让她看起来漂亮,更重要的是令她显出一份自信。
“别顾着照镜,自恋狂。”阿涅走到房门前,示意阿怡跟着她。“你原来的衣服、手袋全留在这儿就好,什么都不用带。”
每次听到阿涅刻薄的话,阿怡都好想吐槽,可是目前的状况实在太意外,她仍无法正常地思考。自己为什么要换衣服?阿涅为什么乔装?他们要去哪里了?
回到客厅,阿涅没往玄关走过去,反而走到沙发后的那扇门。他打开后,阿怡越过他的肩膀看到那边通往另一道狭窄的楼梯。他们走到梯间,阿涅带上门,再指了指向下的梯级。
“这儿是……”
“后门。”
二人走到一楼,打开一扇厚重的钢门后,阿怡发现自己身处一条小巷,她回望左右两端,小巷一边是密封的石墙,另一端有一道关上的蓝色钢闸。她抬头一看,虽然勉强看到天空,身前身后却是大厦,她猜这应该是大楼与大楼之间的狭缝。阿涅走到小巷右方,打开墙上的另一扇门,阿恰跟他走进一条通道,只见环境跟方才不一样,灯管明亮,通道的墙壁很干净,感觉上经常打理。拐过一个弯角后,阿恰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那是跟第二街相邻、水街一栋大型住宅大厦的停车场。
阿怡倏然想到,难怪当初自己老是无法堵住阿涅。一个月前,她为了求阿涅接受委托,每天都在第二街等候对方,然而阿涅居住的唐楼有第二道樱梯和后门,他自然可以瞒过自己进出。人家说“狡兔三窟”,阿怡猜说不定阿涅家里还有第三条通往外面的秘密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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