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回答,宫里仍旧浅笑着继续逼问。
“能博得不少同情,一定会获奖吧?”
“喂,你给我适可而止!你不会顾及一下别人的伤痛吗?”
工藤老师怒斥到。
“我对用残疾人来打广告的教育者没什么好说的。”
“你说什么……”
“不管怎样,遥小姐,你的身体都成这样了,你还要登上舞台.这是你过世的爷爷的遗愿吗?或者说是你妈妈的遗愿?”
这个女人在说什么啊,我明明是自己决定要参赛的。首先——“我不是残疾人。”
“咦?”
听到我浑浊的声音,官里皱起了眉头。
“我只是被大火烧伤了,真正的残疾人要比我辛苦得多。”
“但是你的声音变成了这样,也无法好好地走路不是吗?不过你是个不管到哪里都不觉得羞耻的、很厉害的残疾人哟。不要误会,我们是想让全国的残疾人看到你的勇敢,是想把你的勇敢分给大家。”
口是心非。你以为这样就能抓住一个十六岁女孩的短处吗?即使是这样你还要继续佯装不知地说下去吗?
“我没那么勇敢,我只是想汁别人听我弹琴,你请回吧。”
突然,官里的视线移向我的背后。回头一看,只见校长正满脸怒色地走过来。宫里咂咂嘴道:“那今天到此为止。还会再见的,灰姑娘小姐。”
她说着,一个闪身就出去了。我望着她的背影,不禁哑然。
我还以为这般厚脸皮的人只存在于虚构的世界中,没想到现实中也有。
她在电视界可是被极度称赞,如果那是事实,看来电视界丝毫不输给钢琴界,真是个异世界啊。
不——不对。
这个世界肯定一直都是这么无情、卑劣、厚脸皮,只是我原来不知道罢了。自从我跌入绝望的深渊,从地狱之底看着这个世界,才发现它有着完全不同的样貌。不过,这就是它真正的面目。
放学前我给医院打电话,过了一会儿新条医生接过电话咆哮道:“我把其他预约都推了,你快过来!”
我到了医院,确实如新条医生所说,我一刻也没等待,直接来到门诊部。
按诊、X光、MRI——检查完毕之后,新条医生眉头皱得可以夹一支铅笔。他做出这副表情,是因为没有预料到我手指的异常情况吧。
“从整形外科的立场来说,只能说原因不明。”
新条医生一如既往地板着脸告诉我。
“经过一整套检查后什么也没发现。真皮和皮下组织的愈合良好,组织和表皮都没有异常。基本不能断定为指尖抽搐,也没有腱鞘炎的迹象。首先,疼痛和发麻都还好说,但什么麻痹无感觉之类的症状是术后没有考虑到的,而且经过一会儿就恢复到原样这一点我也不懂。至少这不能用肉体的外伤来解释。”
“那、那就是心理作用了?”
“我没说是心理作用。要说原因的话应该是精神上的,我不是精神科医生无法立即判断……你知道‘PTSD’吗?”
“我不是非常清楚,但是听说过。”
“正式名称应该叫心理创伤后应激障碍。这是从欧美退役士兵身上发现的症状,之后被大家所知。日本阪神淡路大地震后,也有很多病例被报告。因为事故或者灾害受到打击,以及精神受到刺激或者陷入恐慌时就会产生这种症状。为了进行自我防卫,麻痹一部分脑机能而进行暂时回避。部分机能的停止会发出异常信号,引发感情萎缩、睡眠障碍、头痛、腹痛以及四肢麻痹。”
“四肢……麻痹。”
“你是说从昨夜开始手指不能动的吧?那手指能动的状态到什么时候为止?”
“妈妈从神社的石阶上摔下来——听说摔死了的时候。”
对,那之前我正重复着弹奏五分钟、休息二十分钟的钢琴练习。在警察来我家之前我还在上钢琴课。
“我还无法解释到底因为什么事而造成‘ PTSD’的症状。不过,妈妈的意外之死,对你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一定是个打击,而且你自身也两次身处险境。这个打击和恐怖感很有可能造成心理创伤。当然,这只是可能,因为无法确认肉体上的异常,只能从精神上找原因。”
“如果是‘PTSD’的话,该怎么治疗呢?”
“这是生化学构造上的症状,所以可以用意识来控制吧?
通常是药物疗法和精神疗法并用,因为你还在注射抗生素和镇痛药,我不同意你再增加药物。现在你只能采取物理疗法了,之后让我们大学的个人生活顾问给你介绍吧。”
“真的可以用意识来控制吗?”
“一般来说是可以的。当然也有人认为不可以,还有人认为如果来自个人生活顾问的外部指导有效的话,患者自己的心理暗示也有效。作为医生应当为患者的努力而加油鼓劲,对此我是举双手赞成。”
“患者自己的心理暗示……”
“摆脱你妈妈的死亡带来的悲伤,克服对向你索命之人的恐惧。顺便说一下,摆脱和克服也是康复训练的命题。”
52书库推荐浏览: [日]中山七里译者:谢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