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了,德彪西_[日] 中山七里/译者:谢苏【完结】(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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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岬老师所说,阿拉伯风格指的就是蔓藤花纹样式。乐音复杂地缠绕在一起,曲调描绘着优雅的曲线,的确很像蔓藤花纹。如同久久眺望着蔓藤花纹就会感到眩晕,这首曲子也会让听者产生幻觉吧。我关了CD机,好一会儿还感觉自己身处梦中。

  这就是名为音乐的魔法。一个一个的音虽然是物理上的音波,但弹奏使它们重复交织而形成诗画,让人看见凌驾于现实之上的景象,抒发出千言万语道不尽的情怀。

  我突发奇想,这首曲子光听一下就能得到这般欢乐,如果用手指去演奏,不知会是什么心情,再加上与之相配的欢声与鼓掌,那该有多么幸福啊。

  当然了,大家都知道,演奏不仅仅是照着乐谱叩打键盘。我也自知自己只是能够熟练演奏中级练习曲的程度,不能鲁莽行事,还是在钢琴课上好好麻烦岬老师来教授吧。就算弹得手指和胳膊发麻,练习量可能还是不够。不过,我想弹这首曲子,我想把自己窥视到的美传达给他人,因为成功的人都有点儿喜欢胡来,新条先生不是说过了吗?

  我还在烦恼着,美智子过来告诉我岬老师来了。今天是星期六,音乐学院下课早,但现在才下午三点,也太早了吧。

  我歪了歪脑袋,走到玄关处迎接岬老师,只见他满脸一如既往的亲切笑容:“现在请和我一起去神社。”

  找出犯人——虽说这是玩笑,但貌似也不是什么套话。

  走路也可以当做是康复训练,但因为要奔赴现场,我的心情很沉重。也不知道是不是明白我的心情,岬老师一边为让我同行去神社而不停地道歉,一边巨细无遗地询问我当天全体家庭成员的不在场证明。

  “也就是说,相关人员的确都没有不在场证明啊。”

  从这个脑中只有音乐的人口里听到“不在场证明”这个词,我觉得很微妙。

  走了十分钟,来到荒薙神社。今天是久违的大晴天,一抬头向上望就觉得头昏眼花,但一向下看,就看见一级级吸过人血的石阶。那简直好似一个不想去触碰的玩笑,可却是事实。不管是自己舒适的房间还是神社境内,死亡都萦绕不去。

  我拄着拐杖不方便下台阶,于是我们绕路从鸟居进入神社。不过说来这才是本来的入口,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里刚死过人,过午时分的神社里既看不见人影也听不见人声,只有树梢上的鸟鸣时而传人耳中。

  “你妈妈死时是身体向后仰,躺在最下面一级石阶上是吧?”

  我也没有直接看到——我刚想这么回答,“对,就是那样”,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只见榊问刑警站在身后。

  “就是倒在这个地方,包括中间的石阶和尸体周围在内的很大范围里,都散落着从购物袋里飞出来的东西,这也是被害者从石阶上滑落下来的根据之一。遥小姐你好,这位是?”

  “啊,是我的钢琴老师。”

  “我参加了葬礼,因为住得近所以顺便过来看看。”

  岬老师低下头。榊间刑警好似被先发制人了,慌忙回应道:

  “啊啊,这样呀。”

  “不管怎样,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一定失去了意识,对死者来说是好的吧。”

  “不,不是那样。巫女听到叫声赶到的时候,她还有意识……死亡确认是在运往医院的路上。很多证据都被雨水冲走了,只从下面的石阶上检验出死者的毛发和血痕。从尸体的撞伤判断,摔到最下面的石阶之前手足被多次撞伤,最后后脑受到激烈撞击,决不是无苦痛之死……啊啊,不说了,这不是在你们面前该说的话。”

  你已经全部都说完了,“不说了”什么的也没有意义了,而且你的表情并没有像你的话那样带着歉意。我无意中想到,刚才的说明不是说给岬老师听的,而是针对我的。我从这个刑警那里感受不到好意。

  “榊间先生为什么在这里呢?而且是一个人。”我咬着牙道。

  “因为我自己还想不通啊。警察局内大多数人觉得是事故,因为说如果是事件的话找不到动机。但是,这是肤浅的看法,她是香月家的人,迟早都会和继承问题扯上关系。如果某人被谋杀了,谁会为他的死而笑,谁就是犯人,什么时候笑这并不重要。”

  我震惊了,没道理啊,他怎么和岬老师的想法一样?他斜眼看着岬老师,若无其事道:“虽然多次被撞伤,但脸上和额头上没有外伤。”

  “嗯嗯,脸很干净。那又怎么了?”

  “这就是其具有事件性的根据吧。”

  榊间刑警伺机般地睁开眼睛。

  “你到底想说什么?”

  “悦子女士遇害时下着很大的雨。买完东西回家的话,当然是上阶梯,而且这个石阶没有扶手。一手拿伞,一手拿着近一公斤的东西,天还下着雨,在这样的情况下上楼梯,身体当然是前倾姿势。如果这时脚打滑了会怎么样呢?两手都拿着东西,一般是向前倒。应该是在滚下去的途中撞到了后脑勺吧,但脸和额头完全没受伤,这很不自然。不过,如果是被推下去的,或者是从背后拉下去的,脸上就不会受伤。正因为如此,这件事很像是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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