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尽浑身力气扭动着她的鼻子,有里的脸因为惊愕和剧痛都变形了。
“呀啊啊啊啊啊!”
有里发出杀猪般的叫声,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依照我手指的感触我估计扭动了将近九十度。
“你个浑蛋女人!你还敢还手!”
惠骂着脏话凑了过来。
我的武器在哪里——
我甩开筋疲力尽的美登里,只能靠手肘的劲儿匍匐前进。
我的武器在哪里——
“还来劲儿了是吧,你以为你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我从没这么想过。
“你以为你拄个拐杖大家就都会对你温柔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就这点程度的卖弄可是无法破坏我们的兴致的,你那么想引入注目的话干脆从天台上跳下去好了!”
一回头,只见惠那张恶鬼般的脸庞就在眼前。
我得找个武器——
“你生在有钱人家就已经很不公平了,媒体还把你称为灰姑娘,你还能去参加钢琴比赛,你这个木乃伊女人!”
我条件反射地伸出右手,好像摸到了什么。
惠的身体压上来的同时,我的右手挥了出去。
“咕咚”一声,拐杖打在了惠的脸颊上。惠一边从嘴里吐出什么东西来一边蹲了下去。大概不是打在了脸颊上而是打在了下巴上,估计打碎了她的牙齿。
我靠在墙上,手拄着拐杖慢慢站起来。回头一看,只见惠捂着嘴巴倒在地上,有里面朝地板在走廊的角落里呻吟,美登里流着鼻血神志不清。仔细一看,惠和有里的手指也在流血。
看到这一切,我一点后悔与罪恶感也没有,狂怒的残渣把脆弱的心灵逼人了角落。我走近有里,她一边惊叫着一边缩成一团。
“你还是快点去医务室吧,放任不管的话伤也好不了。还有你可以包扎上你憧憬的绷带了,你不是做梦都想吗?”
她没有回答。
我也没有幼稚的胜利感。
听到骚动之后,同学和老师们都聚集过来。
我的心一下子冷了下去。意识到我今天也是受害者,于是我转过身去背对着有里。
“就这样……结束了吗……”
我回过头,只见有里面红耳赤地盯着我,如果视线可以实体化的话,估计我已经被刺穿了。
但我已经不再惧怕这样的视线了。我拿起拐杖用力敲击了一下墙壁,那视线顿时萎缩了下去。
“什么结束不结束的,你说话注意点!你要是觉得自己受了不公平待遇,别人却受到了优待,随你便!你贬低自己,要通过虐待比你更弱小的人才能安心,变得越来越丑陋,随你便!变得越来越卑贱,随你便!我知道人都是从内在开始腐烂的,所以你们看上去很健全,但是一凑近就会闻到腐烂的味道!你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已经不想再和你们开战了!”
“你真是为所欲为……”
“你们想要与我为敌,可我不是你们的敌人。而且我的敌人也不是你们。所以,别再来戏弄我!别再来纠缠我!不过……你们敢再来找麻烦的话,我不会放过你们,我会让你们死得比我还难看。”
虽然造成了流血事件,但流血的都是对方——事情很快被问清楚了,不过因为有学生目击到有里一行人抢走了我的拐杖,局面得到扭转,我被认为是受害者。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对方受伤的原因是“偶然向后倒的时候后脑勺碰到了鼻子”、“偶然探出的手扭到了对方的鼻子”以及“拼命挥舞拐杖的时候偶然打中了对方的脸”。当然她们的父母都激烈反对,也有人认为三个加害者反倒流血十分不符合常理,但校长先生的一句话让所有人沉默。
“你们请看看香月同学,她这副样子难道还能对他人暴力相加吗?”
这也是歧视的一种吧。我越来越对校长先生不满了,不过我也不在乎了。我招人喜炊也好招人厌烦也好,已经无所谓了。我只要被德彪西和音乐之神所喜欢就足够了。
学校里已经不会有人再找我麻烦,我愈加投入地埋头练琴。每天从早到晚,除了中途休息的时间,我的手指都在键盘上跑动。我把钢琴顶上的琴盖完全打开,就连深夜里肖邦和德彪西乐曲都响彻住宅区。尽管有邻居打电话来抱怨,但我也置之不理,继续练琴。
数日之后,传来了提交的摄影顺利通过预审的消息。家人和学校里的老师们都松了一口气,但这完全在我和岬老师的意料之中,我们也没什么感慨。
离比赛还有一周.岬老师的课从两小时延长到了四小时,教学内容也更加严苛。他一走进练习室,脸上的亲切和蔼就立即消失,指出我的错误、提出更高的要求,以及对我进行斥责,丝毫不顾及我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不过那一句句尖锐的话语并没有刺伤我的心灵,反倒是让我更加兴奋,因为两个人有着完全一致的目标。只要相信这一点,任何言语都是我发奋的动力。我知道我要什么,我知道我还缺少什么,钢琴就是我和岬老师交流的媒介——只要我的手指敲击着键盘,我就与岬老师在一起连弹,我的手指就是岬老师的手指。
52书库推荐浏览: [日]中山七里译者:谢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