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姐有些焦躁,她在路上接过一个电话,说是省厅派下来一个专案组已经等在了赖家屯村委会,要她过去跟着一起开展工作呢。省厅的同志们都能安全抵达,她这个周边分局的支队一把手要是迷了路可就贻笑大方了。她烦乱地把耳机线扯下来,指挥白胖子,“先沿着这条路往山脚下开,遇见路人就问问,我记得就在这附近,还能是海市蜃楼不成!”
事实证明她的记忆没有错乱,约莫开出二里地,迎面就开过来一辆小高尔夫。出阳下车去问路,发现司机是一名跟自己岁数差不多大的斯文小伙子,副驾驶还坐着一个年轻女子,估计是小两口。小伙子一听出阳是前来调查办案的警察,赶紧下车去攥出阳的手,“哦哦,我听我爷爷说今天会有市里的一拨警察过来,我们这儿信号基站昨天上午就坏了,幸亏你们碰见我们了,要不且找不着呢。”
“我记得原来进村的路不是这里啊!”花姐摇下玻璃发问。
“正经的大路在村东头,那儿有公交车站和路牌什么的。这儿是村西的小路,一般只有我们村里人知道。”年轻女子朝东边动动手指。
出阳发现这小高尔夫虽然从外面看四处蹭得像花瓜,但里面香水味儿还挺浓厚,想必这小两口挺讲究情调。后来听小伙子介绍,他叫赖小民,是赖家屯老村长赖丘龙的孙子,旁边那姑娘是他媳妇,叫耿红英,俩人正准备去县里买东西呢。花姐一脸的柳暗花明,拍手笑道:“Ohyeah!麻烦你们带我们进村,我们这七拐八绕的真是找不着路。”
赖小民赶紧奉命在前面开车,没想到开了不到十分钟又停在了路边。李出阳又下车问怎么回事,赖小民憨憨笑着,朝出阳指指一侧的山坡,“那是我家的自留地,我去扒两颗大白菜中午给你们做饺子吃吧!也省得我再进城去买菜了!”
出阳看了看那又秃又瘦的山,挥了挥手,“不用不用!我们伙食自理,再说了,前几天刚下的雪,这天寒地冻的你别去扒了,齁麻烦的。”
“异常萧条的雪,早化得一干二净了,根本算不了什么。”
“是挺不正常的,要搁往年早就下好几场大的了,今年是暖冬。”李出阳不耐烦地客套着,好说歹说把赖小民劝回了车上,一行人这才沿着曲折小路开赴村里。白胖子在路上还挺感动,“都说村长公子最爱欺行霸市了,我看这小子就不错啊,媳妇也挺朴实。看来这赖家屯也没咱想得那么可怕。”
出阳说:“不知道为什么,我老觉得我在哪儿见过这个赖小民。”
花姐正在为会晤专案组做准备,一边噘嘴画唇一边说:“没准儿是之前也在高速上抢过鹅。”
进了村,赖小民直接把车开进了自家院里。他家自带车库,临门而建,倒也方便安全。车一停,先有两只赖家养的小狗跳出来汪汪迎客。耿红英敲白胖子车玻璃,让他们下来喝杯水。花姐一想这是村长家,刚好能先期了解一下村内情况,便带着出阳和白胖子下车,随着耿红英来到院儿里。院里虽不气派但也很宽敞,算上车库一间正房四间偏房,其中两间偏房还是落地玻璃,装潢有致设计得当,不知是不是开发了时下流行的农家院餐馆。白胖子甚至想,这赖小民这么积极迎接,没准儿给自家拉买卖呢。
这会儿工夫赖家人都出来了。除了赖小民夫妇总共出来四个人,一个约莫七十岁的老头,脸上褶子奇多,但身子骨看上去还可以,腰板儿溜直,眼睛也挺亮。另一对儿是夫妻,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男的腿有些跛,女的跟老玉米似的裹着一身棉袄,这俩人身后还有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儿。赖小民介绍说老头是他爷爷,也就是那位老村长,夫妻是他的叔叔赖春生和婶子王月薇,小女孩儿是他们的孩子,叫团团。花姐刚要问好,就见这二男一女原本热烈欢迎的神色变了,跟被定身了似的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们仨人都直勾勾地盯着李出阳,拔不出眼。
出阳礼貌地朝他们一笑,这一笑不要紧,老村长竟然晕乎乎地后退一步,要不是王月薇及时拉住,恐怕就要坐倒在地了。
出阳等人正在纳闷儿,就见赖春生飞快上前说:“小伙子长得真精神……你是哪儿人?本地的吗?”
李出阳说:“是啊。”
王月薇撒开了老村长,也走到出阳跟前,跟相面似的,“你家在哪儿?今年多大啊?”
出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答:“二十六。怎么了?”
花姐和白胖子也很讶异,猜他们家会不会祖上和出阳家认识。赖小民同样不明就里,走到王月薇面前,“你们怎么回事,查人家户口呢?”
王月薇却扭头看赖春生,“你是不是也觉得像?也真是奇了怪了,都二十年了,按说再一样咱也分不出来了,但不知为什么就是不自觉地往那儿想。”
赖春生说:“主要是这虎牙太像了。”
“岁数也正合适呢。”
小民好像明白什么了,“喂喂喂,你们也太能联想了吧?”
老村长回过神,跟接见外国首脑似的上前握着出阳的手,说什么也不撒开了,“快进屋,马上晌午了,你们就在这儿吃,谁也别走!”说着又让王月薇赶紧去萝卜窖里扒萝卜,说要给出阳做包子。花姐与白胖子被晾在一旁,心里煞是凄凉:即使进了村,现实也不能放过他们——时刻提醒着他们这是个靠脸吃饭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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