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我不禁潸然泪下。
我用手擦去泪水,而希和子依旧不发一语。
听完我毫无保留的倾诉,我想,她一定能感受到我的真心。
正当我这么想时,希和子突然低语了起来。
“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好了。”
她抬起头,正气凛然地瞅着我。
“刚搬来这里时……你跟我聊了很多学生时代的往事对吧?我虽然一直点头敷衍你,但其实那些事情我没一件记得的。为什么?因为跟你在一起真的很无趣,我跟你根本毫无回忆可言。你对我而言一点价值都没有,跟你在一起的唯一收获,就是认识了阿涉。”
“……你说什么?”
“你还真是没用!居然对十几年前甩掉你的女人念念不忘。跟你同居让我痛苦到快疯了,每一次跟你接触都让我感到无比恶心,你知道我有多忍耐吗?跟你做爱一点感觉都没有,说老实话,我没吐出来已经不错了!”
我再也听不下去。
但她却不肯罢休,用铜铃般的眸子瞅着我继续说。
“你刚才又对阿涉燃起对抗意识了吧?所以才会出言羞辱他。但不是我在说,你别不自量力了。你哪一点比得上阿涉?这是一个腐败的世界,而阿涉拥有足以改变世界的崇高潜力。能与他结为夫妻,我自始至终都感到非常骄傲。”
希和子露出得意的微笑。
“……既然如此,你当初何必接近我?”
“当然是为了除掉你啊!这是阿涉给我的任务,我对阿涉可是百依百顺、言听计从。他说,像你这种俗物,活着也对社会没有帮助。我觉得他说的很对,你也差不多该有所自觉了吧?像你这种连蛆都不如的男人,活着根本没价值!”
希和子说完,拿起菜刀向我逼近。
“跟你这种人交往,是我人生中最大的污点。一想到自己跟你这种人渣上过床,就让我感到无比耻辱。所以我才想杀了你,把你这个低劣的生物赶出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根本不需要你这种人……你这种人……你这种人……你这种人……”
希和子滔滔不绝,没完没了地说着。
她的叫骂声不断在我脑中回荡。
我仿佛能听见自尊心崩毁的声音。
希和子——
这十五年来令我魂牵梦萦的女人。我以为她终于回到我的身边,甚至打算今后的人生要为她而活。
然而一切都是幻影。最终,希和子还是阿涉的囚徒。
她的身体,她的心。
她的所有、一切、全部,都属于阿涉。
沉重的丧失感令我头晕目眩。
我活着没有价值?这句话我要原封不动还给她。
一个甘心做阿涉的爱情俘虏的女人,活着才没有价值。
一想到这里,心中怒气就有如岩浆一般一涌而出。
于是,我一把抢走希和子手上的菜刀,用力刺进她的胸口。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重点在于如何处理过错,设法将损害范围缩至最小。只要这么做,就没有你克服不了的难题——我经常和下属这么说。
脑中浮现出这段话,再看看倒在脚边的希和子。
她的眼神已毫无生气。
我不后悔杀了希和子。她欺骗我、辱骂我,被杀只是刚好而已。
如今我的当务之急,是设法收拾局面。
我该报警吗?还是向公司的顾问律师请益呢?再怎么说,都是她先拿刀要杀我的,我很有机会被判定是正当防卫。
但冷静想想,即便是正当防卫,一旦被公诸于世,我的社会地位也会瞬间一落千丈。
看来,我得设法隐藏我杀人的事实。
幸亏我没告诉任何人我与她同居的事,只要巧妙地把尸体处理掉,就一定能瞒天过海。
我得仔细筹划毁尸灭迹的方法。
为了守住现在的生活与社会地位……我一定要完美地消灭罪证。
十天后——
我完成了一场完美犯罪。
我所追求的,并非推理小说里写的那种不完美的“完美犯罪”。
而是绝对不会露出马脚、货真价实的“完美”。
熄灯一阵子了,我却丝毫没有睡意。因房间里异常闷热,我掀开身上做工粗糙、带着一股臭味的薄被。
被拘留已经十天了。
今天傍晚,顾问律师来和我会面。他说,就目前的状况很难争取正当防卫,检方应该会以杀人罪起诉我。
为什么呢?因为希和子生前曾向市立家暴防治单位求助,说她经常被我家暴,怀疑自己可能会被我杀害,甚至把验伤单、伤口的照片全都交给了对方留存。这些纪录对我非常不利。
律师要我作好心理准备,因为加上弃尸的罪责,我至少会被判十年以上的刑期。
我已彻底被社会淘汰,即便服完刑回归社会,也会因为杀人案底被人指指点点,一辈子抬不起头来。我已经走投无路了。
这本来是一桩完美犯罪的。
杀死希和子后,我将她分尸,用铁锤将头盖骨、大腿骨敲碎,跟肉片一起放入食物处理机打成绞肉,做成几十颗肉丸子。我用保鲜膜将这些肉丸子包起来,冰在冷冻库里,每天上班就带上几颗,拿去公园喂那些饥肠辘辘的锦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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