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过程中,有可能留下痕迹物证的是……”项法医咬着笔杆,说,“一是灯箱剪断电线的地方,不过灯箱我们取回来了,明确有很多灰尘减层的手套印,说明凶手是戴着手套完成这些动作的。二是现场的搏斗、行走和翻找的痕迹,可惜现场已经拆除了,即便是我们提取回来的因为搏斗而掉落的窗帘和窗帘杆,因为载体不好,也不具备提取物证的条件。三是存放赃物的手提袋,当初三个人分赃后,就丢弃了手提袋,后来我们组织警力在周边垃圾里寻找,也没有找到。四是现场捆绑众人的胶带,这个已经送交你们守夜者组织了。”
“我看了,什么有价值的痕迹物证都没有。”凌漠说。
“再就是,现场的拖鞋了。”项法医说,“不过,根据当初我们DNA实验室的检验结果,也没有发现疑点。”
“我们这次来,重点就是为拖鞋而来。”凌漠说,“DNA检验部门当初没有发现三个嫌疑人的DNA,因此检验的报告和图谱没有附卷。”
“我们这里都有存档。”项法医说。
凌漠点点头,说:“我要说的是,当年DNA检验技术得出的结论是,没有发现三个嫌疑人的DNA,而不是没有发现DNA,这两者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
“这个确实,毕竟三年来,我们还都没有怀疑过别人,内心一直确认就是这三个人所为。”
“如果有别人的DNA,岂不是就有线索了?”凌漠说,“任何人都会出脚汗,尤其是在现场频繁活动之后,肯定会有DNA的遗留。”
“理论上是这样。”项法医说,“不过DNA检验不能从理论上推出结果。我们找到DNA,就说明犯罪分子留下了DNA,找不到,就说明没有留下。并不能说,理论上留下了,就一定会留下。”
“那,究竟是有没有找到除了死者以外的其他人的DNA呢?”萧朗停止咀嚼,急着问道。
“有。”项法医说,“三双拖鞋都是旧的棉质拖鞋,是给客人用的,而这种拖鞋又不能像塑料拖鞋一样清洗。所以,每双拖鞋上,我们都提取到了不知道多少人的混合型DNA。”
“混合型DNA的分析确实是很难的。”聂之轩说,“我们很难把这么多掺杂的DNA数据逐一分解出来,而且即便是分解出来,也不知道谁才是凶手。”
“是啊,只能从这些复杂的DNA数据里寻找已有嫌疑人的DNA,从而起到一个排除的作用。”项法医说。
“如果在一双拖鞋上寻找谁是凶手,那确实是不可能的。”凌漠微微一笑,“但是,我们的这位凶手自己一个人穿了三双拖鞋,并且每双拖鞋行走的距离都不近。”
“啊,我明白了。”聂之轩恍然大悟,“凌漠的想法真不错,从三双拖鞋里含有的复杂DNA数据中,寻找共同点。把所有的共同点都挑出来的话,凶手的生物学特征就明确了!”
“真是好办法!我怎么没有想到?”项法医拍了一下脑袋,说。
“凌漠还是挺聪明的。”萧朗满脸期待,继续安心吸起了他的拉面。
“当年的数据,我们的数据库里都是有的。”项法医说,“现在只需要调取出数据,我和聂法医花一点时间分析一下,就会有结果了。”
“那就拜托你们了。”凌漠捅了捅萧朗的胳膊,说,“现在请几个熟悉案情的同行,陪我们去一下现场吧。”
“现场现在是一片瓦砾啊。”项法医说。
“就是,这没吃完,这多浪费!”萧朗停下飞舞的筷子,不舍地说。
“我也不知道能发现什么,但是既然来了,不如去身临其境。”凌漠说。
“那好吧,我马上派车。”项法医说,“那儿地势复杂,你们的车太重,怕是不方便。”
“嘿,到了,醒醒。”凌漠把在自己身边酣睡的萧朗给推醒了。
“啊?到了?”萧朗擦了擦嘴边的口水,说,“吃饱了就困。”
“我们北安市占地面积一万一千多平方公里,我们从局里到市立医院,差不多有四十公里。”北安市公安局的驾车民警说,“差不多是城市最北到最南的距离了。”
“这里,拆了有多久了?”凌漠坐在停下的车里没动,看着窗外的一片狼藉。
“从命案发生后,就开始计划拆迁了。”民警指了指远处市立医院的东面,说,“你看,那儿就是新建的回迁小区,去年建好的,这里的居民分到了拆迁补偿的房子,就搬过去了。这里开始拆迁,也就是今年年初的事情吧。”
“还有几天就是2018年了,那这里也拆了有一年了。”凌漠说。
“是啊,这一片可能是政府用来做政务中心的。”民警说,“毕竟发生过恶性命案,开发商的开价都不高。”
凌漠点点头,开门走下了车,一阵寒风吹来,让凌漠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可以看出,这一大片区域,和医院果真只有一路之隔,但是此时已经是一大片瓦砾了,看不出这里当年的“繁荣景象”。如果有房子,应该可以看出这片区域的边界,但是如今成了一片瓦砾,其边界也不清楚了。凌漠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要求民警指出当年凶案现场的具体位置,实在是有一些苛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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