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很大,站得久了,人的头脑非但不清醒反而更迷糊了。风呼呼地刮着,一片黑压压的楼房似乎被吹得摇摇欲坠,仿若有种魔力召唤着人往地上摔去。
盘长生收回心神,琢磨着往楼下走。因着这里不向阳背靠着山是最后一座了,其他的B—I区和1—10栋倒是在A区周围黑压压地排开,所以楼道里有些昏暗。
“滴答”一声,水滴声在幽静空洞的空间里回荡,哪儿来的滴水声音?盘长生下了楼梯,站在七楼走廊中间。“滴答”一声,水还在滴着。盘长生循着声音向前走,在一个回廊处停住。回字形的走廊连着A区的四栋楼,在拐角处有一个公用的洗衣房(也称水房)和厕所。
洗衣房再往里进就是厕所,一眼看去,水龙头关得很紧,泛黄的水槽十分干燥。盘长生静静地走进去,灰褐色,旧得泛白的栅板门虚掩着,一切如回到了旧民国时代,陈旧得不真实。
水槽旁还放着一个木盆,盆里斜立着一块搓衣板,“吱呀——”幽深的水房内里隐约传来木门张合的声音,盘长生一步一步地往里走。
“滴答……”空幽的声音再次传来,如滴在他的心头,心跳越来越快,心里像有无数的水滴在滴。
“吱呀——”厕所的一扇门被推开,里面空无一人。间隔的门被一扇接着一扇地推开,地上暗黄的瓷砖满是各种各样的水迹,拖沓横斜,如结起来的血蝎。黑黑的茅坑洞开着它的口,吐着一股腥腐瀣气。最后面间隔的一扇门被缓缓推开,里面没有人,这道由两块栅板虚掩着的门最为陈旧,里面没有铺地砖,结实发黑的地透着一股无可名状的潮湿。一道橘黄的亮光闪了闪,他抬起头,矮矮的顶上悬吊着一盏灯泡,发旧的电线连着,霉得随时会断掉,不通畅的电流偶尔发出“嗞嗞”的声音。
盘长生退出了最后一个厕所,每个厕所都没有水龙头,那滴水的声音从何而来?
“呜……有没有人啊?”
声音从他身后响起,是女孩子的声音。低低的哭泣让人顿觉心里难受,一种无助的感觉充溢胸腔。他回头,是最后一间间隔里的厕所发出的声音,而那里刚才明明没有人的……
“谁在里面?”
“我好难受,放我出去,求求你放我出去。”哀怨的声音在昏暗的空间里回荡,变得越来越急速、越来越凄厉。往最里格走,伸手、推门,原来虚掩着的门被固定住了。
“呜呜,我好难受!”
声音贴着耳膜传来,头皮开始发麻。
滴水的声音更响了,盘长生低下头,从门底缝往里看去,昏暗的光线里只模糊看见一双陈旧的红色绣花鞋搁在那里……
思想来不及转动,空气中弥漫了焦煳的气息。
“救命,好大的火,救命啊!”木门被捶得动起来,里面的人拼命地撞击着木门。盘长生呆立,头脑混乱,他又出现幻视幻听了吗?里面根本就没有人,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盘长生克制着自己,强迫自己冷静,这里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发生。
走廊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一个女孩怯怯地说着:“我们还是别去了吧,听说里面有……我怕……”
“别磨蹭,时间来不及了,待会儿还要上公开演示课,快把你的校服弄干净。”
忽然间,声音停止了,连空中的空气都凝住了,只有身后的诡异哭声仍在不停地哭泣。
“鬼啊——”两个女孩飞奔离去。盘长生此刻的脸变得苍白,“吱”的一声,最后间隔的木门开了,里面什么也没有。
这不是他的幻视幻听,别人也感觉到了。最后的间隔在昏暗的光线中模糊,洞开的门昭示着里面的无尽黑暗和恐怖,除了布满各种痕迹的发黑的地面、肮脏的墙壁,里面什么也没有。盘长生安静地退了出来。
“滴答!”又是滴水声,它就像是无数的冤魂在痛苦地挣扎,每一声都滴进了人的心头,晃开了满心池的恐怖。
水声好像是从水房旁不远的一间宿舍里传来,或许只是哪个学生忘记关紧水龙头吧,盘长生是这样想着,脚步不自觉地往滴水的方向走。
八楼和九楼都是新加高的楼房以方便住进更多的学生,所以八九层是每个宿舍都配有厕所的。八楼以下皆是好几十年的旧楼了,外表尽管是翻新了一次,但内里看上去古朴得有些惨淡,而一个回字形走廊则配有两个水房和公厕,大家都得在这里凑合。
在压抑的回廊里走了几步,不多会儿就发现靠着水房旁边果然还有一间宿舍,但门牌上没有数字,而引起盘长生注意的是门边上的一个小石阵。其实只是七颗大小不等的小石子拼在一起。那形状就如一个凹字一般,凹进去的部分还插有一支香,香已经燃到了头,撒了满石阵的灰。
他伸出手去拿起了一块石子,把石子压地的部分仔细看了,有几道很细的阴刻线。再查看第二块,凌乱的阴刻线和刚才那块连在了一起成了一种特殊的符号。
“镇鬼符”?电光石火间,盘长生想到了这个可怕荒诞的词。脑海里依稀记得,以前参与发掘的古墓中,有过这样的石阵和符,凹字形的石阵可攻可守,以防外邪侵进墓内打搅主人,可困住冤魂厉鬼让其不得超生。这里只是普通的学生公寓,为何会立有这样的道家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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