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长生心里存了事,拿起盖碗磕了磕盖子依旧放下。
“长生不必心急,以前的文字,尽管我没办法知道补齐,但线索仍是有的。早前我那在公安局工作的小侄子跟我提起案子,并对《晚清异闻录》一册书备了案作了一些记录后,我就想起了一些事情。记得祖上对修缮过的书稿都是有记录的,于是我在库房里找了半个月,终于找到了一样东西。所以你上次来让我裱这册书时我就加快了力度寻找,昨日终于找到就即刻打电话通知你了。”说着,他从案里的方格里取出了厚厚的一个大本子,封面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字:阅心小志。
盘长生抬头对上了沈老板充满期盼的眼神,他心一沉,问道:“你侄子可是案里失踪了的警员沈笙?”
沈老板含泪点了点头。原来沈老板无儿无女,他把侄子当作了儿子,两个人的感情也很好。沈老板一心想着把沈家的绝技传给这个侄子,从小就培养他,谁知他天分是有,却不爱做生意,考了警校去当了警察。二十七岁尽管年轻,但也破了好些案子,前途无可限量,却在此时无故失踪,生死未卜,这叫沈老板如何不悲痛。
“既然我接手这个案子,我一定会尽力把我们的好同志救出来。沈伯伯放心!”
这一句“沈伯伯”让沈老板一愣,拍了拍盘长生的肩头,连说了三个好。接着,在沈老板的指点下,他找到了归府藏书那一栏。
“《晚清异闻录》是归府自己的书?!”盘长生有点不敢相信。
“当年祖上每接手一单活,都会把装裱修复的内容记录下来,其中包括原作破烂的程度、坏在了哪里、怎样补、用什么补全都一一记录在案。而征得客人同意还会记录下觉得书里有用的内容,这样一来,作为古书的参照本,后世又需要再修补同一本书,但内容丢失了,在我们这里仍能找到原文出处。而有些则是客人拿来比对,把书里不见的文字按原出处留有的补上。打个比方,就是同一本古书的内容,唐代的书卷到了清代翻刻,清代翻刻唐代的模子是为清代第一版也就是清代的模子;而后再跟着清代模子刻出的第二第三本书有了缺漏,那首版第一代的模子就起到了补全的作用,就可以根据清代第一模子进行修补,把原本缺字的书内容重新补齐。到了民国后,因为时间的推移,清代的许多古书,因着传世时的保管不善,出现了文字缺漏,那清代的第一批模子就很重要了。而我们家就存了大量这样的模子。”
沈老板话锋一转:“所以我们是应归家的要求记录下了当时他藏书里的一些东西。”他眼光一扫,把书迅速翻到相应内容,“就是这组线谱!”
盘长生仔细看了看线谱,里面的笔线走向和镇鬼符的画线竟有七分相似。但看得出来,这不完全是符咒。
“这段线谱就是《晚清异闻录》卷二缺漏的部分?”盘长生一边问一边思考。
“祖上这里做有记录。”沈老板指着这段线谱的后页,工笔小字作了补录:禹按客所嘱,记下文字修补。禹常不明,书册缺烂已补齐,客仍不悦。而后撕毁,幷嘱禹道,线谱记之,余不可强记,待有缘人渡之矣,真相白于天下,乃望上苍谅吾家矣,云云。
看来归家人让沈老先生补完书册后就把补的地方撕毁,并且让沈老先生记下了线谱的画法。只留此残页于世。而最后一句和校志室里看到的更是有相似的意思,原来真的是互相牵扯不清了。学校旧史、《晚清异闻录》、归家,这一切都太复杂了。
“沈老板听说过鬼嫁娘的民俗吗?”
“听过。”他注意到盘长生闪动的眸子,淡淡地道,“但无缘得见,祖上倒真是见过。祖上的这本《阅心小志》里有提到。他的心得主要是针对工作而言的,唯有日志属于他的个人内容,但很奇怪的是,里面有提到些他对于归府怪事的看法。”
盘长生没有注意到沈先生脸色暗淡,只是出神地思考着错综复杂的问题。
“以前我总是不听劝告,我爸常言《晚清异闻录》一书隐晦难解,如是沉迷,将会万劫不复。祖上当年得了此书后不久,无故一病不起,不出半年就去了。后来沈家还发生了好些怪事,后把《阅心小志》封存再不翻阅,怪事也就没有了。沈家代代相瞩,千万不能翻阅此书,否则就会受到诅咒。”
“难怪书上贴有符篆。”盘长生点了点头,“不过我是不信什么诅咒的!”
“那是最好!”沈老板欣慰地笑了,“小盘,时间不早了,我也不留你了。你可是答应我的,无论怎样都得帮着我照顾我那侄儿的,你们年纪相仿,会谈得来的。唉,只望那孩子还在啊!”说完又叹了口气。
“沈伯伯,他一定会完好无损地站在您面前,好好地孝敬您的。别担心!”盘长生笑了笑,让人如沐春风,那弯起的眉眼把一抹寒光隐了下去。
盘长生摇下车窗,正要向沈老板道别,站在店门口的沈老板却若有所思,指着副驾驶座上的《阅心小志》道:“知道它的符篆是怎么破的吗?”
不等他回答,沈老板沉声道:“是沈笙很小的时候弄破的,为了看里面颇具传奇性的归家!”
“诅咒啊……”沈老板嘴里喃喃,转身回了店内。
52书库推荐浏览: 绿桥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