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我打算养宠物,毕竟一个人住还是有点寂寞。”
你辞去“幽会人妻”的工作后,我也跟着离职,辗转换了几家应召站。
你问起我的近况,于是我谈到上个月起在品川的应召站上班的事。那家店的主要客群是外国人。
“客人几乎都是中国人。我的花名是‘花’,花朵的花。”
这阵子兴起一股外国有钱人来日本红灯区游玩的风潮,中国人尤其捧场,每家外国客应召站都门庭若市。“外国客人都比日本人体贴,给了好多小费——”你兴味盎然地听我说话。
“对了,你说的‘赚大钱’是什么?”我猴急地问。
“先喝一杯吧,我准备了一些你喜欢的东西。”你拔开红酒的软木塞。这是我喜欢的黑皮诺红酒,下酒菜也是我喜欢的烟熏起司。
“哇赛,谢谢!”
我想,当初我对你真的一点戒心也没有。
红酒里掺了安眠药,照理说味道应该怪怪的,我却毫不在意地大口畅饮。
药物对我的神经产生作用,让我越来越醉。
“欸,你今天有带那个护身符吗?”
护身符?喔,你说护身符喔。
我父母在我七岁时自杀,这是他们的遗物。以前我对你提过这件事,也让你看过护身符;久别重逢后,你也时常问我护身符是不是寸步不离地带在身上。
“当——然——带了呀——”
我口齿不清地回答。
不久,我就睡着了。我无缘听你解释怎样才能“赚大钱”,当然,那只是你编来诱骗我的借口罢了。
你戳戳我的脸颊,确定我熟睡后,便搜起我的包包。我信任你,所以将你说“非带不可”的健保卡带来了。接着,你在包包的侧袋找到一个大护身符。
你将之取出,打开来一看。
护身符里有一张折好的日本和纸,约莫掌心大小。
你摊开和纸,里头有一条接近黑色的深褐色干燥物。这是我的D NA集合体,能证明我这个人的存在。
以前我告诉过你,护身符里的脐带是我跟父母间唯一的牵绊。
你注视和纸上的文字。
昭和五十年十二月八日生
感谢你能出生、成为我的女儿
希望你的人生幸福美满
这是我——橘菫的本名跟生日。上头的祈福词,大概是我母亲写的。
你顿时怒火中烧。
对我这个在你面前熟睡的女人,怒火中烧。
这个女人举目无亲、孤苦伶仃地在孤儿院长大,之后潜伏在夜之国度卖身度日;这个女人从不在任何地方停留,独自辗转换过好几家应召站;这个女人即使某一天突然消失,恐怕也无人在意;不过这个女人的户籍倒是很干净。
她是潜藏在社会上的弃民。
她是被抛弃的女人。
然而——
这女人出生时,却受到疼爱、受到祝福。
你将事先准备好的绳索套在我脖子上。
一切即将改写。
你与我。
两个在阴暗无光的夜之底层仅仅交错过一刹那的弃民,其人生跟历史,都将改写。
你变成我。
我变成你。
你——不,我用力拉紧绳索。
动手的人是我,被杀的人是你。
死在这间“will Palace国分寺”五0五号房的人是铃木阳子,是你。
这条脐带跟祈福词,都是你的。
要改写了。
铃木阳子是你,而不是我。
橘菫是我,而不是你。
我们要将这个抛弃我们的世界,骗得团团转——
这天起,我花了五天的时间买来十一只猫,跟你的尸体关在同一间房间。此外,我也买来猫咪用品跟猫食,以营造养猫的假象。每只猫我都在不同的宠物店购买,以免暴露行踪。
我将你跟猫关在房间里,所有门窗也都关上后,上锁离开此地。
那间密室的猫咪们,应该会把证据吃得一干二净,也让你成为“你”。
接着,我驾驶事先准备好的车前往Q县,去你母亲——铃木妙子所居住的“常春庄”。
若想完全杀掉你,除了脐带,可不能留下任何能验出D N A的东西。因此,铃木妙子非消失不可。
想带她出来,恐怕得花点工夫。
现在的我跟你长得一模一样,所以铃木妙子肯定会认为我是她女儿,我也会扮演好你的角色,随便编个借口骗她上车。不过,你跟母亲的关系可称不上好。
尽管你一直按月接济她,她却认为那是耻辱,对你一点谢意也没有。就算你骗她要出去兜风,她也不会轻易答应。
上次见到她时,她消瘦不少,用蛮力带走也不是不行,但万一拉扯中被邻居撞见,说不定会有人对警方说:“我看到一个很像铃木太太女儿的人,硬是把一脸不愿意的铃木太太带走!”那就糟糕了。
而且,这回也不能像杀神代一样找人帮忙。
总有一天会有人知道你杀了神代,但我并不在意:然而绝对不能有人知道我杀了你,绝对不行。
没有坚不可摧的诺言,也没有永不泄漏的秘密。换句话说,若想保证万无一失,我必须一个人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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