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确说过。
这种工作一大家都说不应该做,自己也觉得不应该做,却无法说辞就辞。
然而她却要辞职了。就因为她怀孕——不,就因为有个多金男子要娶她。
你觉得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喔,是喔,真是可喜可贺啊。欸;树里,人家根本完全不需要你担心嘛。)
前一刻你还觉得“琉华固然令人不耐烦,却也不讨人厌”,如今你认为她可憎可恶。
不过,想必琉华心里其实一点恶意也没有。她眉开眼笑地与你分享喜悦,完全不管你想不想听。
“他说名字由我来取就好,所以我想帮宝宝取比较特别的名字。如果是男生,就叫做‘宇宙’,或‘寰宇J之类的。”
(喔,是喔,随便啦。你取这种名字,小心孩子一鼙子怨恨你喔。)
琉华继续往下说。
“哪,你瞧,我这个人脑袋不好,很容易被骗,而且也笨手笨脚的……”
(我知道啊。原来你有自知之明呀?)
“到头来,像我这种女人,还是只能嫁人靠老公养啦。”
琉华自我解嘲,但那话语的杀伤力却如同迎面而来的铁锤。她大概连自己在讲什么都不你哑口无言。
(说话啊!快教训一下这个笨蛋!)
你绞尽脑汁想回嘴,双脚却已走到西武新宿车站的阶梯前。
“呃,麻里爱,这段日子多谢你的关照,也请你代我向树里问好。”
琉华低头致意,眼睛红肿。
(我才想哭呢。)
“啊,嗯,保重喔。”
你说出了违心之论。
“拜拜。”琉华挥挥手,转身步上阶梯。
“拜……拜。”你也挥挥手,目送琉华离去。
不对吧!你要说的是别的话吧!
琉华头也不回地登上阶梯顶端,从你的视野中消失。
与琉华道别后,你独自走在连接东西新宿的新宿高架桥下方。
这里总是飘着j股腐臭味。
人行步道的墙壁成了新宿的艺术展示区,这阵子的参展作品是身心障碍者所创作的剪纸艺术画。当然,目前的你没心情欣赏艺术。
你在脑中不断数落那个本名不详的女人,将想说却说不出口的话一吐为快。
(王八蛋—·你以为自己一无所有?我看你运气好得很,你可是怀了有钱人的孩子耶!你还辞了“这种工作”呢!你这个人笨归笨,却轻而易举地得到我梦寐以求的东西!
一无所有的女人只能嫁人靠老公养?那你说我该怎么做才能活下去?)
“可是姊姊,你不是还有一个方法,能助你脱离困境吗?”
一旁传来鬼魂的声音。
你停下脚步,艺术展示区中有一幅金鱼剪纸艺术画,只见鱼群中混了一只橘红色金鱼。
(没错,我还有一个方法,能让我脱离现在的生活。)
鬼魂在你耳边(或说脑中)喃喃细语。
起初你觉得太荒谬了,自己根本做不出这种可怕的事。
可是鬼魂却反复告诉你.·“你办得到。”
“姊姊,你还在犹豫吗?你讨厌这种生活吧?每天拼命卖身,还得忍受那家伙对你拳打脚踢。”
“我办不到。”你对着飘在空中的橘红色鱼影说。“太不正常了。”
“什么叫正常?姊姊,现在的你正常吗-?难道-边想着‘为何我要从事这种工作J一边卖身’是正常的行为吗?说到底,这个世界正常吗?如何诞生、如何长大、如何思考、如何生存,没有一件事能甶自己作主,全都是自然现象,毫无道理可言。在这个受命运摆布、痛苦煎熬的世界中,哪有什么正不正常?”
人类只是一种自然现象。
鬼魂总把这句话挂在嘴边,而你也认为他说的没错。
“可是,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哈哈,姊姊,就我看来,光是在这种地方求生,就够大逆不道啦。”
你这位很久以前就放弃求生的弟弟说道。
“姊姊,你换个角度想想嘛。我以那种方式死去、你去当保险业务员、下海卖身,以及那家伙找上门来——其实都是冥冥中注定的,好让你放手去做这件事情。”
“乱讲。你不是说全都是自然现象吗?不过是巧合罢了。”
鬼魂发出啵啵啵的笑声。
“没错,所以我才叫你换个角度想想啊。管他是不是巧合,你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嘛。这是活人的特权啊,姊姊。”
弟弟的鬼魂所说的“方法”,显然是犯罪行为。而且此事无法独力完成,必须找个帮手,你却不知该上哪里找。
“我还是办不到。没有人帮我啊。”
“不对喔,姊姊,你不是办不到,只是时机未到罢了。机会总有一天会到来,而且会从你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只要静待水到渠成,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不能听信他的话。再怎么说,这都太强人所难了。)
你对鬼魂的话充耳不闻,正想迈步离开那幅剪纸艺术画,却发生一件事。
1股黏稠的液体从胯下沿着大腿滴落。生理期明明还没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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