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但圣上已然怀疑咱们跟王弘义早有联手。”杜楚客眉头紧锁,“如今萧君默又在藏风山墅偷听了您和王弘义的谈话,只要他一上奏,圣上的怀疑便坐实了。”
“这事我可以辩白,我就说是为了诱捕王弘义,才假意跟他套近乎,萧君默岂能往我身上泼脏水?”
“殿下当然可以如此辩解,问题是圣上一向精明,只要他仍心存疑虑,便不会轻易立您为太子。”杜楚客道,“此外,现在王弘义到底在何处,咱们也还不能确定。万一他还在玄甲卫手里,或者很快又被逮住,那您岂不就危险了?不要说当太子,连您的亲王之位怕也不保啊!”
李泰闻言,不由眉头紧锁:“照你这么说,现在该怎么办?”
杜楚客沉吟良久,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殿下,事到如今,恐怕不能坐等圣上来决定您的未来了。”
李泰听出了言外之意,顿时一惊:“你什么意思?”
“属下的意思您还不懂吗?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事已至此,咱们也只能狠下一条心,拼他个鱼死网破了!”
“你是说,像承乾那样勒兵入宫?”
杜楚客摇头笑笑:“像他那样是找死。”
“那你有何良策?”
杜楚客沉默片刻,阴阴地吐出一句:“只需让圣上移驾王府,大事可毕矣!”
李泰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一颗心不由怦怦狂跳了起来。
“殿下,事不宜迟,您明日便将苏锦瑟的首级送进宫,如此定可挽回几分圣上对您的信任。过一阵子,等咱们计议好了,准备停当,便派人禀报圣上,就说您突发急病,情形危殆,圣上爱子心切,必会带太医前来探视。到时候,只要让卢贲在府里埋伏一些刀斧手,便可一劳永逸了。”
李泰想象着对父皇下手的画面,不由哆嗦了一下:“然后呢?朝廷怎么办?满朝文武岂不得乱成一锅粥?”
“殿下放心,绝对乱不了!”杜楚客自信满满,“朝中有刘洎、岑文本两个宰相,还有我,还有房玄龄,有我们全力拥戴殿下,还怕镇不住百官?”
“朝中可不只有你们,吴王党和晋王党的势力都不可小觑。”
“所以才要先下手为强啊!”杜楚客凑到他面前,低声道,“到时候咱们这边一得手,就让岑文本和刘洎以圣上名义发布遗诏,宣布由您即位,同时把吴王、晋王、长孙无忌、李世勣、李道宗、尉迟敬德这帮人全部拿下!等满朝文武反应过来,这些家伙早已身首异处,而大唐天下也已经是您的了!”
李泰慢慢站起身来,紧锁着眉头在书房中来回踱步。
足足一炷香工夫后,李泰才停住脚步,沉声道:“兹事体大,约刘洎明天过来,听听他的意见。”
终南山,灵鹫寺。
窗外夜色漆黑,大风呜咽。
一盆炭火在禅房里毕毕剥剥地燃烧着。
萧君默、楚离桑、桓蝶衣、华灵儿、郗岩、罗彪围着炭火坐了一圈。在今天的这场恶战中,虽然他们都不同程度地负了伤,但均未伤及要害,主要是体力透支严重,所以敷药之后,加上睡了大半天,此刻元气都已有所恢复。
在炭火的映照下,众人的脸庞甚至有了些许红润,唯独萧君默的脸色依旧苍 白。
方才,萧君默说了很长时间的话,把自己身上的所有秘密全都向他们和盘托出 了。
之所以下这个决心,是因为在座这些人都是愿意拿性命帮他的“生死弟兄”,而且今天也确实险些命丧于此,所以萧君默不忍心再瞒着他们。
听完萧君默漫长的讲述,众人中除了楚离桑和郗岩,其他人无不露出惊诧的表情,半晌回不过神来。尤其是桓蝶衣和罗彪,更是从头到尾听得目瞪口呆——他们打死也不敢相信,堂堂的玄甲卫左将军竟然同时也是秘密组织天刑盟的盟主!
“该说的我都说了。”萧君默微笑着环视众人,“诸位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桓蝶衣盯着他的眼睛,“舅父和你是什么关系?他也是天刑盟的人 吗?”
萧君默淡淡一笑,摇了摇头:“不是。我和师傅的关系,你还不清楚吗?”
桓蝶衣狐疑:“那你告诉我,上元节之前你和他吵了一架,到底是因为什 么。”
“这事我还真没法告诉你,因为……这涉及师傅的隐私。”
桓蝶衣知道他没说实话,本想继续追问,可想一想又忍住了。既然萧君默把他身为天刑盟盟主和隐太子遗孤这么大的事情都说了,那即便他还在隐瞒什么,也肯定有他不得不隐瞒的苦衷。
众人正沉默间,罗彪犹犹豫豫地举起了手。
萧君默忍不住笑了:“有话就说,干吗扭扭捏捏?”
罗彪尴尬地挠了挠头:“老大,你既然是隐太子的后人,那……那圣上不就是你的……”
“是的,”萧君默淡然道,“圣上就是我的叔父。”
“对,是叔父,不过我的意思是……”罗彪欲言又止。
“罗彪,你脑子有毛病吧?”桓蝶衣知道他想说什么,顿时瞪起了眼,“胡言乱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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