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君默抬手止住她,笑了笑:“这没什么不敢说的。圣上既是我的叔父,也是我的……杀父仇人。”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阵难堪的沉默。
桓蝶衣怒视着罗彪。罗彪窘迫,赶紧躲开她的目光。
“尽管如此,可我向诸位保证,我绝不会做任何危害社稷的事情。”萧君默压抑着内心的波澜,“倘若不顾一切,一定要找圣上报仇,那我跟王弘义那种人还有什么区别?”
“对了,说到王弘义,我还有一个问题。”桓蝶衣知道刚才那个话题太难为萧君默了,赶紧帮他岔开,“今天头一辆马车上的那个冒牌货是什么人?”
罗彪呵呵一笑,接过话茬:“那是我从周至县大牢提出来的一个死囚,也是我的同乡。我按老大的吩咐,叮嘱了他一些事,让他到时候照着说,然后答应照顾他的家人。”
桓蝶衣恍然。
在众人谈话时,楚离桑一直有些不安,目光不时瞟向华灵儿,又不时看着萧君默。此时,她终于按捺不住,对华灵儿道:“华姑娘,我想知道,我爹他……他后来怎么样了?”
对此问题,萧君默的心情自然也跟楚离桑一样迫切,赶紧看向华灵儿。
华灵儿神色一黯:“对不起,我……我没照顾好左使。”
楚离桑顿时眼睛一红,忍不住捂住了嘴。
“你别着急,我话还没说完呢。”华灵儿忙接着道,“那天跟你们分开后,我和左使跑进了一片树林,可后面那帮人越追越近,眼看就快被他们追上,左使就把我推进了一个树丛里,然后独自把他们引开了。都怪我没用,我……我在树丛里躲着躲着,居然昏睡过去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我赶紧去找左使,可到处都找不着,后来又去找你们,可天目山太大了,转着转着就转迷糊了。再后来,我只好下了山,找了户人家养伤,住了十来天,最后就回了千魔洞。”
“这么说,辩才法师只是下落不明而已,并不能确定是否遭遇不测,对吗?”萧君默道。
“对呀,我就是跟左使失散了,后来怎么样我也不知道。”
萧君默赶紧看向楚离桑。
两人目光交会,心里同时感到了一阵欣慰,也同时生出了一丝希望。
听华灵儿提到千魔洞,郗岩不禁多看了她几眼,问道:“敢问姑娘,令尊是浪游先生华崇武吗?”
“是啊。”华灵儿一喜,“您认识我爹?”
“在下东谷郗岩。”郗岩抱拳,有些激动,“华老英雄义薄云天,曾救过在下一命,今日得见其后人,真是三生有幸!”
“原来是东谷先生,失敬了。”华灵儿也抱拳还礼。
“对了华姑娘,你既然回了千魔洞,为何不继续当你的逍遥洞主,却跑到这终南山来了?”萧君默对她今天的“从天而降”十分好奇。
“还不是为了你!”华灵儿媚眼如丝,“我回去后就一直在留意你的消息,后来就听说你回朝了,还当了大官,我就过来了呗。可长安那种地方我又住不惯,便在这玉柱峰安营扎寨了,本来还寻思这几天去找你呢,赶巧就在这儿碰上了。你说,咱俩是不是特别有缘?”
说完,华灵儿又飞了个媚眼。
当然,萧君默早把目光挪开了,没接招。而楚离桑对这个“女魔头”的做派早有领教,自然也是见怪不怪,唯独桓蝶衣却纳闷了。当初在江陵城,她也曾见过这个华灵儿一面,可压根没料到她会对萧君默有意思,更不敢想象她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萧君默抛媚眼!
真是一个不知害臊的狐狸精!
本来因为她救了大伙,看上去又是一副英姿飒爽的模样,桓蝶衣对她还有几分好感,现在则彻底倒了胃口。
楚离桑见气氛有些尴尬,便把话题引回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上:“君默,王弘义怎么样,开口了吗?”
萧君默苦笑了一下,把王弘义的强硬态度和“十二时辰”的事说了。
众人闻言,无不义愤填膺,却又都无计可施。
楚离桑想了想:“要不……我去跟他谈谈?”
萧君默摇摇头:“我已经把他放了。”
众人一听,又是一片惊愕。
为了劫持王弘义,大伙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现在却把他放跑了,任谁都会心有不甘。
“我对不起大家。”萧君默面带歉意,环视众人,“我没跟大伙商量,私自做了这个决定……”
“盟主这么做是对的。”郗岩当即表态,“既然令堂在王弘义手里,不管他说的‘十二时辰’是不是真的,咱们都不能冒这个险,所以只能把他放了,没有别的办法。”
萧君默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我同意老郗的看法。”楚离桑接言道,“王弘义已经知道君默是隐太子的后人,定然不会为难姨娘;况且他还想跟君默联手,姨娘便是他手里最好的筹码,他更不敢伤害姨娘。既如此,咱们便不必急在这一时,大可以慢慢找,我相信一定会找到的。”
桓蝶衣和罗彪闻言,也随即表示理解和赞同,只有华灵儿嫣然一笑,道:“我这人不会讲什么大道理,我只知道:凡是盟主说的,都是对的;凡是盟主做的,我都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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