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么肉麻的话,桓蝶衣终于没忍住,嫌恶地瞥了她一眼。
华灵儿敏锐地捕捉到了,却不愠不怒,反而冲她露出一个愈加妩媚的笑容。
夜黑风高,王弘义单人独骑在山道上疾驰。
突然,从旁边的树林中蹿出一彪人马,拦住了他的去路。
王弘义心头一沉,当即勒住缰绳,缓缓拔出腰间的横刀。今夜没有月亮,周遭一片黑暗,根本看不清对方是些什么人。王弘义做好了迎战的准备,沉声道:“敢问诸位是何方好汉?”
话音一落,对面的人便纷纷下马,冲他跑了过来。
王弘义不由握紧了手中的刀。
“先生!先生!”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响起,因激动而带着哭腔,“是属下,是属下呀!”
来人居然是韦老六他们。
王弘义松了口气,收刀入鞘。韦老六等人扑到马前,纳头便拜,话还没说便啜泣了起来。
“行了行了,都起来吧,一群大老爷们,哭哭啼啼像什么话!”
众人起身。韦老六抹着眼泪,又惊又喜道:“先生,属下们找您找得好苦啊!玄甲卫到底把您怎么着了?”
“这不是把我放了吗?”王弘义一笑,“放心吧,一根汗毛都没掉。”
众人重新上马,簇拥着王弘义向山下走去。韦老六问起经过,王弘义便把萧君默释放他的原因说了,然后说道:“今日我昏迷之后,都发生了什么,说一说。”
“是。”韦老六想了想,开始说了起来。
他跟卢贲打完之后,从山墅东南角的后门出来,在一片桦树林的边缘发现了车马的痕迹,随即跟着痕迹一路追踪,便发现桓蝶衣、罗彪等人押着一辆马车在前面疾行。韦老六大喜,刚要动手,却见裴廷龙带着大批玄甲卫赶到,只好躲进了山道旁的树林里。
让他没想到的是,裴廷龙叫了一个黑衣人到马车前看了看,接着便跟桓蝶衣起了争执。由于距离较远,韦老六也不知道他们在吵什么。随后,裴廷龙命人卸了桓蝶衣和罗彪的武器,便带着他们和大队人马朝藏风山墅而去,另外那个黑衣人则与四名甲士押着马车下山。
韦老六大为诧异,但无暇多想,便带人追了上去,把马车给截住了。双方打了起来,韦老六人多,很快干掉了那四名甲士,活捉了那个黑衣人。不料掀开斗篷一看,那人竟然是回波分舵的谢吉。一看到他,韦老六旋即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也隐约料到马车上的人很可能不是王弘义,随后一看,果不其然!韦老六勃然大怒,便将谢吉和那个冒牌货一块宰了。
其后,他带着手下回头追踪裴廷龙,可当他们赶到画屏山和玉柱峰的路口时,山道上的痕迹便被雨雪覆盖了。韦老六只好选择左边山道,即画屏山方向追了过去,结果不但人没追到,反而在山间迷路了,最后只能漫无方向地到处寻找,一直找到现在……
“弟兄们辛苦了。”王弘义安慰了一句,“除了这些,还有没有别的?”
韦老六这才猛然想起了苏锦瑟。
他依稀记得,自己带人离开山墅的时候,苏锦瑟似乎已经不行了,后果不难想见。可苏锦瑟究竟是被何人所害,他却一无所知,这件事叫他如何张口?
“怎么,”王弘义瞥了他一眼,“有什么事不能说吗?”
韦老六不敢隐瞒,只好把自己所见的一幕如实说了出来。
王弘义当即勒马,整个人如遭电击,瞳孔因极度震惊而瞬间放大:“你说什 么?!”
散淡的早春阳光透过一扇长窗,恰好照在李世勣拧成了一个“川”字的眉头 上。
一本奏折摊开在书案上,李世勣正伏案阅览。
奏折是萧君默写的,内容是昨天那场行动的全部经过,完整、翔实、具体,某些细节甚至写得颇为生动,简直可以用“绘声绘色”来形容。
当然,李世勣并不知道,这是萧君默与桓蝶衣、罗彪商量之后杜撰的版本,至少七成以上的内容纯属虚构。至于那个真实的版本,已经被死去的裴廷龙和他的手下们带到阴间去了。
死无对证,所以李世勣只能接受这个版本。
稍后,他将带着这份奏折入宫向皇帝禀报,而皇帝当然也只能接受这个版本。
大概花了足足三刻钟的时间,李世勣才把这份长长的奏折看完。
萧君默、桓蝶衣、罗彪束手站在下面,笔直的姿势就像三根木桩。
李世勣抬起头来,定定地看了他们一会儿,不无自嘲地笑了笑:“一名玄甲卫右将军、一名郎将、四名旅帅、九名队正,外加七十三名甲士,一夕之间,全部殉国,而且就死在京畿重地,此乃我大唐建元以来所未曾有,堪称惊世奇闻!你们说,我待会儿是该拎着乌纱去见圣上呢,还是拎着自个的脑袋去?”
萧君默单膝下跪,双手抱拳:“回大将军,属下忝任玄甲卫左将军,却指挥无方,造成本卫官兵重大伤亡,实在难辞其咎!属下愿提乌纱,随大将军入宫向圣上请罪!”
“你的乌纱铁定是戴不成了!”李世勣一声长叹,“怕只怕,你的乌纱还是不够分量,平息不了圣上和长孙相公的怒火啊!”
“是,若乌纱不够,属下也甘愿提头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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